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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禾心想。
她微微歪着头,褚渊张了张口,几度出声又咽回去,显然在斟酌词句。
“能、能否……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左手臂。”
一句话断断续续,如有鱼骨哽在喉咙处般,让他几乎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即便已万分确定,可褚渊还是想瞧上一眼。
那是伴随他十七年来的执念,是哪怕刻再多的木雕,永生也送不出去的刻骨思念。
檀禾一怔,脑海中跟着闪过她手臂上的胎记。
她依言抬起左手,远山轻雾般的青衣袖摆被推至臂弯处,雪腻的皓腕上,正徜游一尾拇指大小的红鱼印记。
这一抹红,令褚渊的眼睛都灼痛起来,强忍的泪水瞬间砸下。
“阿妤……我是你阿兄。”他的声音哽咽嘶哑,压抑而用力。
“怎么会呢,我一直以为你……还是我在做白日梦?梦醒后,你和爹娘又会离开。”
爹娘……
檀禾眼睫一颤,乌眸中旋
即蒙上一层水雾,泪如泉涌。
“不是梦。”檀禾抱住眼前的男人,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颤抖不止的肩背。
檀禾其实设想过很多次。
如果,如果她真的很幸运,还能拥有家人的话,在相见的一刹那,会如何做?又会如何互诉心声?
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有太多的话想说,可良久之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
“阿兄。”
她初次唤他兄长。
“嗯。”褚渊忍着眼底不断涌出的潮意,闭目,泪不绝。
他曾经千盼万盼的称呼,而今听来恍如隔世。
坚实的双臂不敢紧拥,只虚虚圈住怀中的少女。
一如她刚出生时,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那脆弱的一团襁褓,屏住呼吸,甚至连力都不敢用。
不曾想过,经年以后,妹妹竟已安然长大成人,出落得如洛水神仙,姿容姝丽。
不知过了多久,褚渊松开檀禾,见她满脸泪痕,抬手轻轻擦去她眼尾的泪水。
褚渊心头涌上无数疑问,是谁人带的她离开朔州,这些年她过得如何……
“日头起了,进屋再详谈。”
一道低沉而温和的嗓音在周遭响起,好像能听见他心声似的。
谢清砚长身静立一旁,看着兄妹二人相拥泣声。
脸上虽无静无波,嘴角却牵扯一丝弧度。
褚渊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身旁还站了一人。
须臾,他陡然意识到——妹妹还成了太子妃。
不对,还没成亲。
可这毫不相干的二人,又是如何相识的?
“檀木的檀,稻禾的禾。”
窗牖半阖,清风暑气微,屋中弥漫着淡淡凉茶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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