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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宴看着他,有些无奈。来接他的车就快到了,可是历琛又这么执着。
他只能开口商量:“厉琛,我快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少年不依不饶,反而因为安宴的退让而更加得寸进尺。
安宴知道他在无理取闹,再纠缠下去只会没完没了。他放软了语气,像过去无数次哄那个还是孩子的他一样,轻声说:“好了,别闹了。等我回来,你想怎么样都行。”
这句带着安抚意味的话,让厉琛的脸颊不受控制地一热。他没想到安宴会突然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趁着历琛发愣的瞬间,安宴立刻侧身,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谁准你走了!”厉琛猛地反应过来,想也不想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安宴的手腕。
那只属于少年的手,带着灼人的温度,紧紧地箍住了他。安宴下意识地想挣脱,脚下却是一个踉跄,身体一歪,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不得不扶住了楼梯冰冷的雕花扶手。
“碰瓷啊?”厉琛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气焰顿时消了一半,“笨手笨脚的,扭了就别去了!一瘸一拐的,去了也是给历家丢人,在家待着吧!”
“我没事。”安宴甩开他的手,声音冷了下来。他试着走了两步,虽然有些疼,但还能忍受。
看到安宴那张冷下来的脸,厉琛反而有些心虚了。他追上去,别扭地说:“我送你过去,总行了吧!”
“不需要。”
“安宴你别不识好歹!你对着那老头子就温顺得像只猫,到我这儿就又冷又硬,跟块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厉琛气急败坏地跟在他身后,一直纠.缠到了门口。
一辆黑色的轿车,正静静地停在大门外,车灯在夜色中划出一片明亮的光束。
厉琛再一次拉住安宴:“你跟我犟什么!我送你过去能怎么样!”
安宴真的有些疲惫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恶人先告状的少年,却发现自己连一句教育他的立场都没有。他只能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地说:“厉琛,我没有生气。我现在,只想快点动身。”
厉琛死死地瞪着他,那眼神里有不甘,有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最终,他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安宴转身走向那辆车,身后却传来了少年压抑着什么的、微微发颤的声音。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急着走是吧!”厉琛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的冷意,“反正你就是不待见我!从过去到现在,你就是表面装作照顾我,实际上你特别讨厌我,特别烦我!恭喜你,只要你在这儿一天,我就会让你不舒服一天,你别想摆脱我!”
安宴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向夜色中的少年。
记忆里那个总是抱着乐高,长得像天使一样可爱的小男孩,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现在这副带刺的模样。可那双看着他的、偏执又倔强的眼睛,却和当年一模一样。
夜风吹过,厉琛的眼眶有些泛红,像是藏着未落的泪光。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厉琛。”安宴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声叹息。
“你说什么?”厉琛没听清,或者说,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安宴没有重复,只是看着他单薄的衣衫,转移了话题:“回去吧,外面冷。”
“谁要你关心!假惺惺!”少年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立刻又竖起了满身的尖刺。
安宴在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转身上了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安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那段他刻意尘封了很久的、关于初见的记忆,却不受控制地,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那是他二十岁的生日,也是他来到历家的第二年。
那时的他还很青涩,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历云谏漫长生命里,一个独一的例外。历云谏说,为他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藏在了二楼的房间里,让他自己去打开。
他怀着满心的期待与欢喜,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里没有他想象中的任何东西,只有一个穿着小西装、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小男孩,正坐在一堆散落的乐高玩具里。
那个男孩,就是八岁的厉琛。
他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又傲慢的眼睛,像盘踞在珍宝堆上的幼龙一样,审视着门口的安宴。然后,他用一种稚嫩却不容置疑的、仿佛在宣告所有权的语气,对安宴说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他们说,你就是爸爸花很多很多钱,买回来只陪我一个人玩的,那个新玩具。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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