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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盒埋得不算深。
他的指腹沁了血,将要碰到木盒时,他收回了手,认认真真地擦干净手上污渍,这才肯打开。
是一些乱七八糟,甚至称得上让人毫无头绪的东西。最上面是几张符纸,再往下,有一枚空空的锦袋,其上写着“姜”字。
压平了的花瓣、纸风车、半个坏掉的法器、残缺的民间戏折子,甚至有亲手画的元初。仙风道骨的元初在她笔下变成了一个吹胡子瞪眼的寻常老头。
这是她少时的珍藏,是她的宝贝。
这些,更是鲜活而生动的玉姜。
云述捧着,翻看着这些看似毫无用处的东西,半晌,笑了一声。
笑声未落,泪水已经浸湿了地上的雪。
“仙君。”
云述没回头,也没应声。
沈晏川听闻找到了云述,便当即赶了回来,没承想他竟将自己伤成那个样子。
元初费了许多功夫,才勉强将他的灵元修补好。
多日未曾见过他,此时又被忽略,沈晏川尴尬了一瞬,又重复了唤了一声仙君,道:“若是病好了,还是去见见师父为好。你病的这段时日,师父很担心你。”
见他仍未理会自己,沈晏川只得忍下去,正打算转身就走,他却看到了云述怀中的木盒,驻足,问:“仙君抱着的盒子好生熟悉,我忘了何时见过,是哪里来的?”
云述这才缓慢地起身,站起之后才转身,施诀将盒子收了,道:“与你何干?”
云述不愿多言,转身欲走。
谁知沈晏川几步便追了上来。
在那一瞬,云述指尖白光一闪,长剑倏然出鞘,剑风在空中划出一道虚影,迅疾而利落地冲沈晏川咽喉而去。
其势之迅猛,让沈晏川毫无还手之力。沈晏川不备,惊诧地看着云述对自己痛下杀手。
在那一刻,仍旧是元初。
他挡了这一招。
“云述!住手!”
元初能感受到,云述为了能杀沈晏川,欲以动用妖力。
妖力展现,他的身份便无从遮掩。
那时只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元初的呵责并未让云述冷静下来,长剑飞回他的手中。
他看着元初护下的沈晏川,忽然笑出了声,笑声中满是苦涩与痛苦,掀起眼帘的那一瞬再也不能遮掩怒意。
沈晏川惊魂未定,呼吸全乱,他站在元初身后,质问:“云述,你疯了,你要杀我?”
“你只问哪里来的,你不问这些东西是谁的吗?你不想知道,她因谁而死吗?”
沈晏川冷笑一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若非当年你将玉姜困于那苦寒之地,若非你对结界动了手脚,设下杀阵,她岂会落个魂飞魄散的结果?”
“你,该死。”
第38章
沈晏川从未见过这样的云述。
云述初次上山的那日,风雨如晦。
其他来仙山的拜师的弟子皆是锦衣华服,希望能得到仙门的认可。而他身上的衣衫称得上破旧,陷在人群当中,竟是另一种显目。
沈晏川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看到他的。
彼时许映清正在给打算拜入外门的弟子记下名字和来历,而他只是闲来无事路过此地,饶有兴致地巡视一眼。
每年都有数人慕名而来,但能留下的却寥寥无几。
沈晏川站在浮月台上,望向台下熙攘的人潮。
一眼便瞥见了角落处寡言少语的云述。
衣裳都那样破了,他竟还是一副冷淡从容,似乎天地间就没什么能让他入眼和在乎的,包括浮月山。
有人与之搭话,他也只是点头应和。
浮月山不缺好皮囊,也不缺这样令人厌恶的好皮囊。
沈晏川甚至不知自己在哪儿见过他,只是从他与自己三分相像的眉眼之间,起了恶劣的心思。
沈晏川只是看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敲了许映清的桌案,随意似的吩咐道:“那个,不合适。”
许映清茫然地抬头,在人群中看到沈晏川所指之人,问:“为何?此次收入弟子,是要师父亲自把关的。咱们应该……无权干涉。”
对于许映清做事的一板一眼,沈晏川早已不耐烦,若非当年玉姜疼爱这个师妹,如此之人,沈晏川也不会有过多相处。
他睨了云述一眼,道:“我传达的,就是师父的意思。他的名字,不用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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