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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郭雨生你在哪里呀!”
&esp;&esp;“爸爸!”
&esp;&esp;干渴让她剧烈咳嗽起来,越咳嗽,她越呼吸困难。她明明看见了尺言,可是为什么,他现在还没有出现。
&esp;&esp;整间饭馆都碎成一片,尺言在外面,会不会,墙也压下来,将他掩埋。
&esp;&esp;尺言会死在这里吗?自己会死在这里吗?
&esp;&esp;她想到白鸽子,它们飞走了,飞得远远的,却将她独自留在这里。
&esp;&esp;“尺言!你回我啊,我是小雪!”她最后,用尽所有力气喊一句,声音仍然压在巨墙水泥之间,沉闷地来回撞动。
&esp;&esp;她累了。
&esp;&esp;迟雪眼皮昏沉,她无助地挨在桌面上,蚂蚁仍在爬行。她很想睡觉,可害怕一睡,就醒不过来。
&esp;&esp;她睁着眼,只在黑暗中坐着。
&esp;&esp;有点什么也好,随便什么也好。老板娘为什么也不说话,是死掉了吗?尺言为什么还不来,是抛弃自己吗?不会的,他一定不会的。
&esp;&esp;迟雪想哭,可她已经没有眼泪流出来了。
&esp;&esp;她仰着头,靠着,这只让她更加难受。父亲不会死了吧,石头压着他,将他额头撞破,他的血会浸入石头吗。
&esp;&esp;会有人发现他们吗?
&esp;&esp;迟雪想象着,她又不能忍受了。万一她能冲破这三角呢?她弯腰起身,去推水泥砖块,假若父亲真的被压住了,他更需要自己呢?
&esp;&esp;水泥被她推动,窸窣声响后,她听到轰然一声。
&esp;&esp;二次倒塌。
&esp;&esp;她被埋得更深,无数的石子、砖墙、水泥灰压在三角区上。这时候,她才发现黑暗能更加黑,彻底伸手不见五指。
&esp;&esp;绝望萦绕上她心头。
&esp;&esp;或许呢,或许这声响能让父亲听到呢,迟雪想象着,自己在坚持中,在嘴唇干裂时,忽地黑暗破开,有一丝光照进来。她想看到是尺言,是他温和的手。
&esp;&esp;她不断地想着,感到自己身体逐渐冰冷。
&esp;&esp;寒气渗入,她瑟瑟发抖,同时空气有所缓解。
&esp;&esp;是父亲吗,会是冰凉的尺言吗,她抱起一丝期待,想要喊出声,可是话语噎在干涸的喉咙。
&esp;&esp;会是爸爸吗,会是他吗。
&esp;&esp;这寒冷不断涌入,她打一个冷战,心里数了无数秒,她悲哀地发现,冷好像从她身体内部往外窜出了。
&esp;&esp;父亲救不了自己了。
&esp;&esp;她也许睡了一觉,一醒来,嘴唇干裂,她的舌头都起了颗粒感,宛若有风吹进喉咙。
&esp;&esp;她喝掉最后一口水。
&esp;&esp;时间太久,太久了。迟雪感觉,她要穿梭过岁月,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esp;&esp;她会在社团面试时,躲在柱子后;她会冲向教学楼,询问父亲真实的名字;她会一抬眼,就看到青葱的树荫和公交车。
&esp;&esp;她会看到白鸽子,回到一切的原点。
&esp;&esp;迟雪太累,太累了。
&esp;&esp;唯一的饼干碎成五块,她吃掉两块,从剩下的三块中拿出最小一块,放在地上。
&esp;&esp;蚂蚁前来,继续进食,迟雪看不清,她必须很用力地睁开眼,才能从刺痛中找到一丁点的身影。一小块饼干被他们搬运,从缝里出去,有的卡住了,出不去,卡死在缝隙里。
&esp;&esp;它们源源不断,幼小的身躯却成为此刻最有生命力的生灵,迟雪看着饼干被瓜分完后,又放下一块。
&esp;&esp;针好似扎入她眼睛,她不得不合眼,可一合眼,就昏沉往下坠。她不断想,蚂蚁,蚂蚁,想要看它们。
&esp;&esp;在她死后,它们也会搬运自己的尸体吗?迟雪想。
&esp;&esp;究竟过了几天,她试图揣测,可一揣测,脑海就一团浆糊。黑暗太久太久,漫长得堪比史书。
&esp;&esp;她开始想自己的人生,好似度过了十五年,她记得的,每一处细节都翻来覆去想三四遍,记不得的,她只好自己补充,尝试给自己圆满的人生。
&esp;&esp;她又给蚂蚁一块饼干。
&esp;&esp;这该是第二天了吧,还是第三天呢?迟雪无助地想,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连力气也被蚂蚁搬运走了。她真的很想睡觉,胸口却闷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esp;&esp;要不睡一会儿吧,就一小会。
&esp;&esp;迟雪刚合上眼睛,就惊醒。她往蚂蚁处一望,蚂蚁们快要走掉了。
&esp;&esp;她忙将最后的一块饼干也放到地上,她一定要放到蚂蚁的面前,好让它们注意到。
&esp;&esp;万一蚂蚁走了,也就再无生命陪伴迟雪了。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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