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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声戛然而止。
接通了!
那一瞬间,陆邢周微微发麻的手指骤然一松。
话筒那边,安静的仿佛能听见电流的滋滋声,这沉默,和上次通话时如出一辙。
然而这无声的空白,比任何言语都更具穿透力。它像一块巨大的海绵,瞬间吸走了卧室里所有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无声地诉说着电话两端同样汹涌难平的心绪,以及那道横亘在两人之间、深不见底的沟壑。
陆邢周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然而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关于她的身体状况,那条划清界限的短信,还有他日夜煎熬的思念和此刻失而复得的狂喜,但这些在他心头响彻的声音,最终都被话筒那边的沉默强行压下。
他不能急。不能吓退她。不能让她再次缩回那坚硬冰冷的外壳。
他必须抓住这来之不易的联系,哪怕仅仅是为了传递她最迫切想知道的消息。
于是,他强迫自己调动起所有的自制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冷静,甚至刻意带上了一丝疏离的公事公办,没有任何迂回地给出了她等待的答案——
“你妈妈目前很安全,已经回到疗养院了。”
电话那头,依旧是无边的沉默。
但陆邢周敏锐地捕捉到,在那片沉默中,隐隐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压抑着的吸气声。那微弱的声响,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强行维持的冷静表象,直抵心脏最柔软也最疼痛的角落。
他几乎能想象她此刻的样子——紧咬着苍白的下唇,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指尖深陷掌心,陆邢周在心里一遍遍警告自己:绝不能越界。绝不能摧毁她小心翼翼在他们之间重建起来的安全距离。
他维持着那种近乎刻板的语调,声音低沉地追问:“告诉我,你现在的身体情况。”
问完,他屏息等待着,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听筒那端的细微动静上。
几秒后,她的声音终于传来,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鼻音:“已经好很多了。”话音未落,又是一声极力克制的吸鼻声。
是真的好转,还是只想用这句话堵住他所有后续的关切?
陆邢周不给她这个侥幸的机会。
他几乎能想象她强撑着说出这句话的样子,脆弱又倔强。一个念头,带着孤注一掷的冲动,瞬间成形。
“想不想见见她?”
见见……
两个字,带着巨大的诱惑力,让虞笙心跳猛然加快,但紧随其后的,是冰冷的现实。
九千多公里的距离,她要如何见?
回国吗?
可是京市的巡演已经结束,她已经找不到名正言顺回去的机会。更何况,陆邢周刚刚才为她母亲解了围,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若是因为她贸然回国被陆政国察觉任何异常……母亲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恐怕又会化为泡影……
那个匿名电话冰冷的警告声仿佛又在耳边盘旋。
然而,“见见”这两个字,却带着一种奇异而蛊惑的力量,轻易穿透了恐惧的屏障……
“……想。”
这个字几乎是从她齿缝里艰难挤出来的。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积蓄勇气,也像是在权衡巨大的风险,“可是……怎么见?”她问得小心翼翼,带着无助的茫然。
“只要你说想,”陆邢周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笃定,“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见到。”
他的承诺如此直接,如此有力,像一道强光试图穿透她心头的浓重阴霾。
虞笙的心猛地一震。
他不顾一切地
将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她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他这份想要达成她心愿的决心和能力,可若是被陆政国发现,后果呢?
一股强烈的不安迅速缠绕上心头,但同时,心底又有另一道微弱却固执的声音在敲打着她。、
虞笙几乎是脱口而出:“是不是……有条件?”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防备的反问,让陆邢周握着手机的手倏然收紧。
他原本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想满足她,让她安心,想看到她眼中因希望而重新燃起的光。然而,“条件”这两个字,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引燃了他心底深处压抑已久、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贪念。
是啊……为什么不可以有条件?
这或许,是他唯一能为自己争取一点靠近她、靠近这份联系的脆弱筹码了!
但陆邢周没有立刻回答。
短暂的沉默在电话两端弥漫开,电流声中只剩下彼此压抑的呼吸,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令人窒息的气息。
“对。”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和一种近乎危险的试探。
虞笙的心重重地坠了下去。
果然……
她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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