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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河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往家走,骨头像散了架似的,胳膊酸得抬不起来。
卖鱼、赶回家做饭、再奔县城送饭,来回折腾了四五个钟头,太阳又毒,他现在只想倒在炕上睡个天昏地暗。
路过街角那家“济世堂”药店时,他脚步猛地一顿,药店门口挂着块木板,上面用毛笔写着收购药材的名目,其中一行字让他一场熟悉:“金荞麦,一块五斤”
苏长河盯着那行字,脑子里“轰”的一声,上辈子的事突然涌了上来。
那时候他已经离婚了,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听说济世堂收金荞麦,给的是天价,就兴冲冲地拿着锄头上山,见到漫山遍野都是类似金荞麦的野草,吭哧吭哧在山上刨了整整一天,背着整整一大麻袋的“金荞麦”去药店,以为能挣大钱,结果被药店老板翻了个白眼:“这不是金荞麦,是蓼子草,没一点用!”
他不信,觉得老板忽悠他,和老板吵了一架,被赶出药店。
他回去越想越憋屈,自己累一天,不光一分钱没挣着,还受了一肚子气。于是趁晚上没人的时候,他跑回药店,拿石头把药店的门和窗户都砸烂了。
苏长河盯着那张收购单,嘴角扯出个苦涩的笑。那时候的自己,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可下一秒,他的眼睛突然亮了。
这不是新商机吗?前世自己不认识,其他人也不认识。但现在的自己认识啊!
这东西不用本钱,山里采来就能卖,可不就是无本的买卖?现在鱼摊的生意刚稳住,要是再加上采药这份收入,家里的日子就能更宽裕些,清竹也不用在厂里那么拼命了。
苏长河凑近药店门口,把那张收购单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确认了金荞麦的收购价和收购标准,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他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脚步轻快往家走,得赶紧回家,下午就去山上看看!
苏长河刚推开院门,就见两个小团子摇摇晃晃地迎上来,圆滚滚的肚子挺得像小皮球,走路都打晃。
“爸爸”兮兮伸出渐渐长肉的小手,一把抱住他的腿,小脸在裤腿上蹭来蹭去,“肚肚撑……”萌萌也抱着他另一条腿,奶声奶气地哼唧:“要爹抱……走不动啦……”
苏长河低头一看,俩孩子的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沾着点酱汁,忍不住捏了捏她们的脸蛋:“让你们少吃点,偏不听,这下撑着了吧?”
萌萌把脸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爸爸做得好吃……还想吃……”
兮兮也跟着点头,小脑袋在他腿上蹭来蹭去,像只讨食的小猫。
苏长河被逗得没脾气,牵着她俩的小手在院子里遛弯:“来,爸爸带你们消消食,不然晚上该肚子疼了。”
他看着孩子们边遛弯边打哈欠的模样,打定主意:以后饭菜要定量,再好的东西也不能把还在吃撑了。
等把两个孩子哄睡着,苏长河麻利收拾好碗筷,看了看天色,扛起背篓就往村后的深山里赶。
上一世,他对草药一窍不通,只凭着“看着像”就胡乱采,采回来的不是蓼子草就是其他杂根,被药店老板拒收后还恼羞成怒。
可现在他清楚记得,真正的金荞麦长在阴湿的山涧边,根茎是红褐色的,断面有放射状的纹理,叶子边缘带着锯齿,跟那些相似的野草比,多了份沉稳的韧劲。
这东西现在收购价就不低,一斤能换两斤肥猪肉。
山路崎岖,越往深处走,荆棘越密。
金荞麦喜阴,多生长在背阴的坡地或溪水边,得拨开半人高的野草才能找到。
苏长河手脚并用,裤腿被荆棘划开好几道口子,裸露的皮肤被山里的蚊虫叮得又疼又痒。
他咬着牙,用砍刀劈开挡路的灌木,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浸透了后背的褂子,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苏长河的眼睛猛地瞪圆了,山涧对岸的坡地上,竟长着一大片金荞麦!
这金荞麦,又叫赤地利,清热解毒,排脓祛瘀,用于肺痈吐脓、肺热咳喘有奇效。
再过几十年,金荞麦会成国家二级保护植物,严禁采挖,但现在漫山遍野随便采!
“哈哈……发了!”他激动得连鞋都没脱,就蹚着溪水跑过去。
苏长河蹲下身,从背篓里拿出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沿着根茎外围开挖。这东西娇贵,根须断了就卖不上价。
他越挖越起劲,手指被草根划破了也浑然不觉。
他很快就装满了一个大背篓,又把带来的麻袋也塞得鼓鼓囊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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