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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爷真跟狗见骨头似的,死气白咧非要喝:“老苏,匀我一勺尝尝?就一勺,我给你钱!”
王大爷儿子也忍不住了,梗着脖子道:“我也尝尝,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神……”
苏老栓不愿意,老鹰护小鸡似的挡在两人面前:“你儿子刚才还说我儿子炖的汤不好呢,有能耐,你们自家炖汤喝,我们自家还不够喝呢。”
苏长河看着父亲护着汤的样子,又看了看大哥喝汤的神情,嘴角悄悄扬了扬。
他盛了碗汤往父亲面前推了推:“爸,您也喝点,补补。”
苏老栓美滋滋地喝一口,那神情,比吃包子时还满足,羡慕的王大爷脸色都变了。
“哎呀!老苏,你咋恁小气呢?你看那饭盒里还有小半碗,你就分我一口尝尝吧,我给你钱,一块钱够不够?”
“啥?爸!就为了一口汤你花一块钱……太败家!”王大爷儿子不理解王大爷的做法,也不打算尊重,气急败坏地说:“你等着,我现在就
;去国营饭店给你买份大骨汤回来,保证能压过他。”
王大爷拦住儿子,撇撇嘴说:“你瞎掺和啥?忘了你爸我是干啥的?我就是开饭馆的,还是掌勺的大厨,县城那些大大小小饭店我都吃遍了,就没见过炖汤能这么让人一闻难忘的,你一边去,别添乱……”
见王大爷老小孩似的,为了口汤训斥自家儿子,转头又到苏老栓这舔着笑脸要喝汤。
苏老栓还想护着,被苏长河按住了。他笑着往两个空碗里各舀了一勺:“尝尝吧,本来就是给大家分着喝的。”
王大爷接过碗,跟捧着宝贝似的,小口小口抿着,眼睛眯成了缝,嘴里不停念叨:“鲜!真鲜!这骨髓化在汤里,比吃肉还香……”
王大爷儿子喝得最快,一碗汤下肚,咂咂嘴,脸有点红,却还是嘴硬:“还行吧,比我家那锅是强点。”
可他攥着空碗的手,却没松开,显然还想再来点。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早被肉汤的香气盖了过去,连小护士路过都探头看了眼,笑着说:“大爷们喝啥呢?香得我们护士站都闻见了!”
苏明成店铺斜对面,新开的饭馆叫“福来馆”,从开业开始生意火得能把门槛踩破。馆子不大,就三间门面,却总排着队,蒸笼里的肉包、灶上的炖菜香,能飘到半条街外。
其实这里的地段按后来人的说法就是‘黄金街段’。往东是集贸市场,往西是汽车站,南来北往的人都得从这儿过,摆摊的、赶车的、上学的……一天无论什么时候都人来人往,总有人想找个地方歇脚,吃口热乎的。
苏明成当初盘下铺面时,地段选得没错,苏老栓也是点过头的。这儿人多,正经开饭店的却少,只要实在经营,不愁没生意。
败就败在苏明成那性子上:虚荣,好面子,把饭馆装修得富丽堂皇,做出来的饭难吃又难看。饭馆没有好的掌勺厨师,自己想学城里的精致吃食,又学得四不像,不是甜得发腻,就是酸得掉牙。最要命的是他沉不住气,客人催得紧了,他往灶台前一站就手忙脚乱,炒出来的菜半生不熟是常事。
福来馆的老板叫赵老四,是邻村的,以前在生产队时就跟苏老栓不对付。当年苏老栓当大队长,分地时按规矩把一块涝洼地划给了赵老四,他记恨至今,总说苏老栓“公报私仇”。
苏明成的店没黄跟黄了也差不多,赵老四却瞅准了空子,盘下斜对面的空铺子开了福来馆。
他原是在镇集上摆地摊的,见街口缺个像样的馆子,赶紧盘下苏老大隔壁的空铺子,挂起“福来馆”的招牌。
这赵老四嘴甜,能吹,站在门口就吆喝:“咱这包子,面是头天晚上发的老面,肉是凌晨现杀的猪前腿,馅里拌的是自家腌的酱菜,比对面强十倍!”
他故意把“关门”两字说得响亮,路过的人听见,再对比两家客流量,都爱往他家这人多的地方钻。
眼看仇人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差,马上支撑不下去。赵老四得意地晃到苏老栓面前,手里把玩着算盘,阴阳怪气地笑:“苏老哥,你家老大这店,还没我家灶台热乎得久呢?也是,做买卖得有那机灵劲儿,不是光有膀子力气就行,不如把铺面盘给我,我给你添两斤肉钱,也算给你留个面子。”
苏明成正好撞见,气得脸通红,攥着拳头就冲上去:“你他妈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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