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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云岩抬起手臂,将手中长剑指向烁星。
秦羡给他的功法会影响心性,这点早在蔺云岩修炼之初,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接受自己会变得越来越暴戾,越来越嗜杀,甚至是疯魔,这些他统统都不在意。清醒的活着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倒还不如索性放纵自己。顺者昌逆者亡的滋味,只要稍加尝试,便会无法控制的上瘾,直至在泥沼中心甘情愿的沉没。
“等我取了你的性命,再去同奚未央算账。”
“奚未央?”烁星头昏脑涨,被这血腥恶臭折磨的眼痛耳鸣,但要干的事情他是不会忘的。烁星张开手臂拦住蔺云岩:“这不行。”
而且,“你杀不了我。”
烁星仰头望了望昆仑山上方天穹之上汇聚的重重雷云,难得好心的劝蔺云岩:“逆天而行,天道又岂会容许?我看你在人族之中也算是天资上乘,何必将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魔不魔的鬼样子?——我虽不知你修炼的到底是什么禁术,但你信我一句劝告,以你人族的身躯与现在的实力,你根本就无法驾驭这样强悍的功法,若再一意孤行,最后的结局不是成为被它所掌控的疯子,就是在天雷之下灰飞烟灭!”
“让你修炼这部功法的人,他没安好心!”
蔺云岩漠然道:“那又如何,我不在意。”
他之所以会答应秦羡,任由对方在自己的身上“做实验”,为的是心中那个名为徐春风的执念,与修炼进阶,或是虚无缥缈的“飞升”都无关。当然,如果一定要打破此方位面的封印,“飞升”方可换来徐春风的一线生机,蔺云岩也愿意尝试——只要他不死,他就会一直尝试下去。若他因此而死,那便是他天定的解脱。
秦羡也同样。
秦羡洞悉这个世界的真相,正因如此,他变得疯狂而满心愤恨。所谓的飞升不过是秦羡游说那群蠢货们的说辞,实际上秦羡根本就什么都不想要,他将这世上所有活着的人都视作笑话,当一个人无牵无挂,只想要整个世界与他一同陷入癫狂与混乱的时候,他势必成为最最危险、最最不可控的存在。
不过,这些事情,蔺云岩并不打算告诉烁星和奚未央,他想到了秦羡的恶趣味:看着自以为是的人倾尽心力,最终却是白忙一场,这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蔺云岩一手剑指烁星,另一只手抬起时,裸露在外的手掌竟然已经苍老干枯如同朽木,他“啪嗒”打了一个响指,虚渊禁制下的怨灵感受到召唤,瞬间狂暴了百倍,冲击禁制的力道撼得昆仑山地动山摇,偏偏那虚渊的封印此刻尚未重塑完成,它根本就是开着的,想要压制那些怨灵,全靠奚未央以一己之力强行硬撑,与此同时,他还要一心二用的耗费大量灵力,去重塑封印,天仙境再强,奚未央也有极限,而此时此刻,就是他的极限。
“不好——”
奚未央的情况拖不起,蔺云岩更是已经半魔化,他的魔脉即将长成,又有禁术相佐,实力远超预估。烁星想不得太多,一侧身追随着本能,化作紫色蛟龙凌空而起,——他本就不大通晓术法,化作原身抑或随意挥洒强悍的妖力,才是烁星最适宜的作战方式。妖族的血脉威压克制与生俱来,即便烁星尚未长成,他也依旧足以压得这昆仑山上听从蔺云岩号令,原本蠢蠢欲动的妖族们俯首动弹不得,蔺云岩却不在意,他单手飞快结印,昆仑山上被他烙下魂印的妖族们,瞬间便化作一团团血雾,蔺云岩低声念咒:“诸事万象,俱由心生。纵身不存,其魂亦往……万灵听命!”
被秦羡召往昆仑藏匿的妖族,足有数千,它们如今俱因魂印而死,且事发转瞬之间,就连反应和反抗的机会也没有,死后魂魄顺着血雾,听从召唤汇聚于蔺云岩掌上,又扭曲化作数道猩红锁链,蔺云岩飞身而起,掌中魂链纠缠着向烁星追去,而原本的昆仑弟子们,目睹了身旁妖族们眨眼间死无全尸,且连魂魄都不得自由的惨状后,皆是吓得簌簌发抖。
昆仑千年来自诩万家之源,乃万千修仙者心中向往朝拜的圣地,又兼西境尊主,谁曾想如今竟然出了蔺云岩这样的魔头,要说那些昆仑的修士们当真认命,全无反抗之意,那自然是不可能。然而,在这几年里,蔺云岩就像这样,他杀了一批又一批尚有胆魄的人,——谁敢站出来反抗他,他就要他们死。
人皆惧死。
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于是昆仑的修士们,便就这样整日提心吊胆,苟延残喘的活着,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他们在重压之下,日夜忧惧,宛如行尸走肉,甚至有时渴望一死了之。然而,直到此时此刻,当他们亲眼看见,素来听命于蔺云岩的妖族,在蔺云岩眼中,也不过只是随时可以拿来使用和牺牲的趁手工具时,那些昆仑弟子们,如何能不物伤其类?
可与此同时,身为人的本能,他们又不得不更为悲哀的认清——即便是这样的苟活,他们也终究想要继续活下去。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从被烙下魂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不再存在“自我”了。就算死,他们的魂魄也必须继续为蔺云岩所驱策,直到彻底湮灭。
生不得,死不得。
“长老,我们还要遵照……的计划行事吗?”一名昆仑的修士逐渐从惊骇中缓过神来,他面色依旧因恐惧而显得惨白,那修士实在是不愿再唤蔺云岩为首座,他苦涩的看向身旁的老者,说道:“蔺云岩根本就不在意我们。或许奚未央他们当真可以救——”
那修士的话尚未说完,身躯已然“嘭”的一声爆裂开来,在他的众位同门面前化作了一团模糊的血肉,而他的魂魄却并未如之前的妖族一般,汇入那由魂魄织就的锁链,而是在昆仑的众修士面前,由一团森白的魂火生生灼烧殆尽。
魂魄燃烧所发出的痛苦嘶吼,于耳中是无声的,却可由元神感知得到,尤其他们还是同门,修炼同一种根基的功法,感知更是尤为强烈,这样的感同身受,很好的起到了杀一儆百的威慑效力,空气忽然间陷入了一种死寂,即使耳边根本就充斥着各种声响:雷电的轰鸣,怨灵的嘶吼,山石的震荡……这些声音每一样都该震耳欲聋,可是身处昆仑的修士们,就是能够感受到死亡般的寂静,这样的寂静宛如被风雪淹没覆盖的大地,苍白寒冷,空无一物。
不知道是谁,终于第一个说出了那句:“……结阵吧。”
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杀手锏,昆仑的最强阵法有三种,第一是守山结界,用以抵御外界强敌;第二乃是剑阵,变幻莫测,用以御敌;第三,则要等到真正无可转圜之机,配合所有的机关阵眼齐开,可将整座昆仑一道埋葬地下,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降于邪魔外道。
这三道阵法,是每一名昆仑弟子在启蒙时的第一课,信念根植于他们的心中,可在那时,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邪魔外道不是外敌,而是他们的首座,且在这样的绝境之下,他们也没有勇气真的去开启毁山大阵,反而要启动剑阵,去对抗有可能拯救他们的人。
昆仑的守山大阵缓缓升起,阻隔了即将赶来的各门派修士。昆仑山中,弟子们结阵化作了巨剑虚影,高悬于虚渊封印之上,向着奚未央的头顶飞速斩落!
红雾不知从何处起,裹挟着浓烈的异香,于烈风中迅速弥散开来,坠落的巨剑触碰到那涌起的红雾,竟然被迫悬停于半空,而那雾气却似活了一般,如舌般带着艳丽缠绵之感,一点一点的卷缠而上,——越来越快,越来越浓郁。
直到将那巨剑吞没了大半,余下的修士们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阵法破碎,死亡的阴影将他们笼罩,那些可怜的昆仑修士们已然彻底乱了心神,两头都是魔鬼,以至于竟叫他们短暂的忘却了对蔺云岩的恐惧,纷纷御剑四散而逃,想要逃命去,可不论是那四处捕猎的贪婪雾气,还是天穹之下正与龙缠斗的蔺云岩,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今日的昆仑,不是仙家灵境,而是地狱。
红雾吞噬血肉,蔺云岩猎人魂魄,濒死之时时间仿佛总会无限延长,又短的如同瞬间。昆仑作为西境之首,仙家之源,传承数千年,却于一日之间,惨遭灭门屠戮,彻底倾覆——
作者有话说:宏大场面的打架对于我真的有点难,尤其现在手真的很生。
这几个月我仔细思考一下,感觉我还是更擅长也更喜欢写细腻的感情,复杂的剧情线和过长的时间线没有能力招架的话会严重拖后腿我想要创造和表达的世界。如果创造了一个故事,或者说想要创造一个故事中的世界,却因为自身能力不足而导致它非常不完美,我真的会觉得很难受_(:з」∠)_
第289章
“疯了疯了,真疯了……”
黎华尊者刚被丢进思明镜的时候,大概是还有些懵,呆呆地安静在原处愣了片刻,楚吟正是赶在他这发愣的短短几个呼吸,试图用钢针封住他的穴位,可他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一瞬间完成,黎华尊者以为楚吟要攻击他,立时便又发起狂来,幸而楚吟已经封住了他的半边身体,狂化的疯子虽然危险,但楚吟也非浪得虚名,何况黎华尊者还半边身体动不了,楚吟费了些力气,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将黎华尊者周身的穴位彻底都封死了。他好容易缓一口气,哪成想,抬头往水镜外面一看,整个昆仑赫然已经化作了一副炼狱图?!
徐春风背对着楚吟,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沉默立在水镜之下,自始至终未发一言,楚吟看向他,忽然感到好像有一种如针刺般的冰冷麻木感,顺着他的脊椎直冲头皮,“你……”
徐春风转过脸来,他的面孔之上无悲无喜,一如往常。楚吟心头震撼之下,实在难免感到恐惧,他对徐春风道:“你就这样看着……?你……你没有感觉的吗?你在昆仑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们是你的同门,就算你和你的师尊师弟有恩怨,可……”
——可就算是全无瓜葛,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也不可能面对这样的惨相,完全无动于衷吧?何况昆仑还是徐春风的师门!
“感不感受的到,又能如何?”徐春风理解楚吟对他麻木状态的震惊,但这并非是徐春风可以控制的。他从前还“活着”的时候,虽然也对人情事物没有太深的执着,但他至少是能够清晰感受到鲜活的情绪的,然而,随着这具木灵之躯愈发长成,徐春风对于情绪的感知愈发淡薄,如今的他,已经很难说自己快乐抑或悲伤了,——他仍旧知道在特定的情景下,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但他感觉不到。
烁星不在的时候,徐春风实在是连装都懒得装了,不值得,也没有必要。
徐春风淡漠道:“昆仑落得如此下场,本就是他们自身姑息所致,自作自受,原也怪不得人。”
蔺云岩与秦羡所行之事,远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成的,同理,偌大的昆仑,也不是蔺云岩一夜之间就可以完全掌控的。然而,在这数年之间,他们本该有无数次自救的机会,就算是抛开最初能够轻易拨乱反正的时机不提,到后期,只要昆仑的修士们能够齐心协力,也依旧有很大的可能成功,可是这么久以来,他们就仿佛是些木雕泥塑的偶人,即期盼着有人能发现异样,来救他们,又对真正试图反抗的人事不关己,坐视他们流血牺牲。这样渗透进骨子里的冷漠与贪生怕死,招致灭门之祸,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你——!”
在此之前,楚吟从没觉得,自己是个慈悲的人,可今日与徐春风这样真正无情无欲的木头人一比,他竟然都被衬托的像个大好人。真的,他拿人练蛊试药算什么?他活这几十年,死在他手里的人往多了算,也就好几百,哪里比得上奚未央和蔺云岩,一杀就是昆仑大几千人,而徐春风则是完全的冷漠旁观,他似乎对个体完全没有同理心,只会从宏观上去评价和论述一件事,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这很可怕。
“罢了。”楚吟拂袖,草木之灵到底与正常活人有着天壤之别,他也懒的与徐春风掰扯根本就说不通的东西,当务之急,终究是眼前这弥天大祸。楚吟后悔不已,他道:“我也真是糊涂了,这些年看奚未央活的像是个正常人,居然忘了他本质上是个疯子,竟还答应了陪他一起来干这事,我真是作死……唉!”
众所周知,疯子如果能维持在一个较为平稳的状态,那么他身边的人应该做的,就是维持现状,而不是去刺激他。否则那好不容易平复的瘾再给他勾起来,恐怕得花十倍百倍的精力去压制,——奚未央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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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已完结辣!更新番外修文中!宁窈有两个秘密,第一个是,和她相依为命的妹妹宁晓患有怪病,第二个是,她会作预知梦。无论她梦到什麽,都一定会变成现实。她在大魔王表哥裴台熠的院子里碰到了一位名叫裴吉的侍卫。裴吉对她照顾有加,教她怎麽对付府上几位难缠的舅母,帮她写她大表哥下令的罚抄,然而这日午後,宁窈又做了一个预知梦。她梦见自己被关在一只用黄金铸成的精巧小笼里,左手手腕被挂上了金铃铛的手链,一动铃铛就叮当作响。早就想这样了,裴吉仿佛换了一个人,漆黑眼眸眼底灼热的占有欲像火炬一样跳跃着。他迷恋地俯身吻她,让那铃铛叮当响个不停。关起来,永远锁在我身边。梦醒,宁窈睁眼,裴吉正端着一碟刚出炉的甜心糕点投喂她。他的嘴角挂着和煦的笑,用指腹温和地刮她的脸。看着眼前这张脸,再想到那个梦境里的那个人。宁窈一时心情复杂。大哥,原来这麽久,你一直在演作为京城最声名狼藉的九幽司指挥长,裴台熠三个字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这日裴家来了个小表妹,衆人议论纷纷。有人在裴台熠面前说表妹实在貌美。裴台熠却把玩着一把尖刀,似笑非笑美人在骨不在皮,剥了这层皮,都是一把骨。然而,是日风停雪霁,他倚在树梢上,树下粉衣少女怀抱他捡来的幼虎,巧笑嫣兮,似霞似露,大哥哥,这是你的狸奴麽?是。他听到自己的回答。他知道,她喜欢的,不过是他的一张面具。但她既然这般喜欢。那麽这张面具,他不取下来就是。阅读小贴士21v1,he,纯爱战士2男女主无血缘关系,後期男主身世有反转。下本开宫斗第一名,宅斗倒数第一名宋可可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美人脸,但却是宋家庶女,又嘴笨不会吵架,每次跟姐妹们交战都吃亏,回去才想起来要怎麽吵,後悔莫及。这日她在後厨捡到了一个受重伤的男人,这男人看起来善良又聪明,宋可可便将他救了下来,还当成了好朋友。她问男人如果你的哥哥弟弟欺负你,怎麽办?刚杀了自己皇兄登上皇位的新帝邹循表示,这个问题和他专业非常对口。邱循谢邀,我一般把他们豆沙了。*问男人如果你的哥哥弟弟欺负你,怎麽办?刚杀了自己皇兄登上皇位的新帝邹循表示,这个问题和他专业非常对口。邱循谢邀,我一般把他们豆沙了。一夜之间,最不会吵架的宋家四小姐变得非常会吵架,跟谁吵都能把谁弄得哇哇大哭。大家都不知道怎麽回事。直到某一日,凤撵停在宋家门外,黄袍加身的俊美男人从马车上下来,低声下气地跟她说还气呢?别气了。那你保证下次不能让我这麽疼了。嗯,我保证。内容标签宫廷侯爵情有独钟天作之合甜文成长宁窈裴台熠一句话简介驯服大魔王立意努力改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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