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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夫人问了几声详情,最后点头道:“近年我愈加感受到普及教育对妇女改变视界及命运之重要性。这也是我成立这个进步会的初衷和目的,幸而得到了总统以及今晚出席餐会的诸多妇女精英同道们的认可。大家鼎力齐心,相信我民国妇女之未来必将不可估量。”
对于总统夫人的这个理念,萧梦鸿自然赞同。所以到了最后,总统夫人邀她不日一道出席由她本人创立并一手经办的达惠女子学院的一个活动,当即答应了下来,也许诺到时会向女学生们做一个激励演讲。
……
当晚餐会宾主尽欢。结束后,总统夫人亲自送嘉宾们到了门外,萧梦鸿向总统夫人和李素梅女士以及今晚刚认识了过来的另些新女友们一一作别后,转身步下台阶要往顾家司机停车的所在去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声自己,回头,见是金君雅朝自己疾步走来,便转身迎了回去笑道:“金女士,方才正想找你作别,不见你人,我还以为你已经提前退了。”
金君雅到了萧梦鸿边上笑道:“方才有事耽搁了下。今晚难得遇到谈得来的女友,怎会不辞而别?方才我听李女士说你答应为金陵女子学校上海分校设计校舍?我通常就在上海。等你去了,记得一定要与我联系,好叫我有机会做东尽一番地主之谊。”
萧梦鸿答应了下来。
金君雅似乎对萧梦鸿很是一见如故,有些依依不舍,站在台阶下,两人又说了不少别的话,最后终于握手辞别。
萧梦鸿到了停车处。司机立刻下车来迎她。萧梦鸿定睛一瞧,才认出竟是顾长钧,不禁一怔,问道:“怎么是你?”
她出来时,顾长钧不在家里。是顾家司机送她来的。
顾长钧替她开车门候她进去,道:“我回家无事,见你没回,就过来接你了。”
萧梦鸿便坐进了车里。顾长钧扭头望了眼几十米外台阶上金君雅的侧影,跟着上了车发动离去,问了些今晚总统夫人招待晚宴的内容,萧梦鸿谈了几句,就把总统向自己过问他伤情的事提了下,转达了嘱托。
顾长钧仿佛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唔了声,忽然不经意般地问:“刚才那个和你在台阶下说了半天话的男人是谁?”
萧梦鸿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金君雅男子装扮,身材又高,加上天黑灯光有限,中间又隔了几十米的路,他把她误认成男人也不奇怪,便道:“不是男人。今晚来的嘉宾全是女士。那位是上海的金君雅女士。法租界的名律师。”
顾长钧拖长声调哦了一声:“原来是她!我听说过的。”
“你也知道她?”萧梦鸿有些惊喜,随即笑道,“我和金女士今晚虽然第一次碰面,但颇谈得来,她身上具备了一种极是难得的英侠之气。”
“她么,谁不知道?专借名人离婚案为自己博取声名而已。我见你与她仿佛说了不少的话?叫我说,往后你与她还是少往来为妙。”他淡淡地道。
他的轻慢语气令萧梦鸿立刻生出了不快。脸上刚才带着的笑容就消失了,盯着他后脑勺道:“她是婚姻律师,代理名人离婚怎么就成了博取声名?叫我说,能博取的到,那也是她的真本事。还有,她并不仅仅只为名人代理离婚,也义务帮助过不少普通的妇女。此外,她是我的朋友了。你个人对她有看法是你的事,我不干涉,但我不希望听到你在我面前用这样的语气说她。”
顾长钧回头看了她一眼,忙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在说道你的朋友或者干涉你交友。只是这位金女士据说在上海手眼通天,抽烟、赌博,日常行为举止简直和男人无二,借了拿的外国执照又到处煽动妇女脱离家庭和丈夫离婚,风评并不好。我只是怕你……”
他停了下来。
萧梦鸿淡淡道:“多谢你的关心。”
顾长钧再次瞥她一眼,一笑,道:“我知道你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省得越说,越得罪了你。”
……
第二天一大早,萧梦鸿照了原定计划和助手林良宁去了燕郊工厂。那里工地已经开工了。薛梓安也在。傍晚要离开工地时,出了点小小的意外,萧梦鸿的脚底不小心被一根倒扎在废弃木板上的大铁钉给扎了一下,铁钉头刺穿鞋底,深入脚底肌层大约有半公分深,当场流了血,痛得无法行走。薛梓安十分担心,立刻开车送萧梦鸿赶了回来送进医院处置。医生给萧梦鸿打了西洋进口的破伤风针,正在处理伤口,顾长钧闻讯赶来了医院。
薛梓安本就对萧梦鸿的受伤感到歉疚万分,见顾长钧也来了,向他再三道歉。顾长钧问了情况,得知无大碍,微笑道:“我太太经常出入工地,难免会遇到类似这样的伤害。薛先生不必愧疚,更无须道歉。须得我向你道谢才对。感谢你及时送我太太就医。这里余下事交我便可。薛先生若有事,请尽管自便。”
……
薛梓安从去年第一次在北平郊外的荒园里偶遇萧梦鸿开始,就对她怀了很大的好感。
倘若说,一开始,他对萧梦鸿的倾慕还仅仅只是出于惊艳她的外表和才华的话,到了现在,两人多次接触渐渐熟悉起来,萧梦鸿的随和性格和做事的专注认真,更是令他印象深刻,对她的倾慕之情也是与日俱增。只是对方是有夫之妇,此前虽然也听说过顾氏夫妇不和甚至闹出过离婚分居的传闻,但无论如何,萧梦鸿现在依旧是顾长钧的妻子,他心里清楚这一点,所以丝毫不敢有半分表露。此刻见顾长钧赶到了,自己自然不方便再多留,见顾长钧的话说的很是体谅,压下心里的内疚和一丝隐隐的憾意,面带微笑地和两人告辞,先行离开了医院。
☆、第55章
萧梦鸿处理完脚底伤口回到顾家时,已是晚上□□点钟,顾家人都回了。饭后无事,顾簪缨和顾诗华就在楼下客厅陪在顾太太的左右,看她编织新学会的绒线花样。顾太太说天气转冷,要给顾诗华织一双绒线手套。顾诗华很是高兴,哗啦哗啦地翻着最新妇女杂志刊登的绒线编织花样,挑自己心仪的图案。顾太太看了眼坐在另旁始终一语不发,看着似出起了神的二女儿,问道:“簪缨,要不要我也给你织一双?反正我无事,最近也懒得出去应酬,来来去去就这么回事,还累的慌。学会了这编织法,倒容易打发起时间了。”
顾簪缨回过神来,笑道:“妈你给五妹织就好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顾太太点头道:“也好。先拿诗华练练手。等我上手了,我再给你们每人织。对了簪缨,”顾太太仿佛想了起来,“最近见你时常一人出去啊,也不要司机接送,你都去了哪里?”
顾簪缨露出些微不自在的表情,应道:“也没去哪里。我之前不是自己无事写了些集注吗?最近有家出版社觉得还行,联系我商谈一些进行出版的事务,所以外出频繁了些。”
“妈,我们家除了有女建筑师,还要出女历史学家了!”顾诗华插道。
顾太太惊喜地道:“是吗?这太好了!怎么之前都没听你们提及半句?”
“二姐不让我说的!”
“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顾簪缨有些赧然,“我怕万一不成,早早地告诉了你们,岂不是叫你们失望了?所以想着等定了再说。且实话说,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提的事。”
顾太太表示不赞同:“怎么不值得提!这是大好事呀!等我告诉你父亲去,他一定也很高兴。”
顾簪缨见顾太太放下手里的编织活,仿佛现在就要找父亲,急忙拉住她阻止。顾太太也重新坐了回来,笑道:“好吧,看我这急性子。恨不得立刻叫你父亲知道才好。就听你的,迟些说也无妨。”
顾太太因关心,又问顾簪缨怎么会和版社联系上的:“我见你之前一直极少出去,心里正愁呢,没想到你不声不响就要出书了!”
顾簪缨迟疑了下,还没开口,一旁顾诗华抢着道:“我知道,二姐和京华大学的彭教授很谈得来……”
顾簪缨急忙拽住她,使眼色予以阻止。
“什么彭教授?”顾太太不解地看向顾簪缨。
顾簪缨忙解释道:“是之前偶然认识的一位京华大学教授。我收藏的甲骨送他研究了。他为了感谢,就帮我看了下我写的东西,看完说还可以,问我是否考虑集结出版,说他认识一些出版人,可以代我推荐,我心想机会难得,就答应了。”
顾太太哦了一声:“是吗?要真的出版了,请这位教授到家里吃顿便饭也是应该。”
顾簪缨见顾诗华一副急着想说话又生生憋住的样子,忙点头答应了下来,顺便转了话题道:“妈,你要真的闲着无事,倒可以多编织一些婴儿穿戴的物品备着。我看良友公司新出了些很柔软的高级绒线,拿来编织冬帽袜子很是不错。我过两天去给你买些过来放着。”
顾诗华奇怪地道:“二姐,我们家哪里来的婴儿?织好了给谁穿?”
顾簪缨抿嘴一笑:“你四哥和四嫂将来的孩子啊!你没见他们现在好的很吗?晚上你四哥回家,见你四嫂还没回,不是特意去总统府接她了吗?我看呀,再用不了多久,爸妈就能当上祖父母了。”
顾太太一愣。细想了一番二女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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