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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温河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他能感觉到姚盛意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像寒风中的树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伸出手,搭在姚盛意的肩膀上,掌心的温度缓缓渗进对方的衣衫里。“那个家什么都有……”姚盛意的声音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渴望,像风中残烛,“有看起来很慈爱的爸爸,有漂亮的房子,可那些都不是我的。”他转过头,眼底蒙着一层水汽,“我跟你说过我家的事吧?”宋温河轻轻点头,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他。“我爸原本就是个小商贩,我妈却爱他爱得发疯。”姚盛意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双手猛地攥成拳头,指节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突突地跳,“他就仗着我妈的爱,一次又一次骗她的钱,带不同的女人回家,根本不管我和我妈的死活!”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刚跑完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最后一次……”姚盛意的声音发飘,像要断了线的风筝,“他拿酒瓶砸过来,碎片溅到我额头上,满脸都是血。我妈抱着我,浑身都在抖,那天之后,她就下定决心要走。”宋温河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姚盛意缓缓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撩开额前的刘海——一道长长的疤痕赫然出现,颜色比周围的皮肤深些,微微凸起,像一条狰狞的蜈蚣,从发际线一直延伸到眉骨。“这里。”姚盛意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疤,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玻璃,“就是那天留下的。”宋温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悬在那道疤痕上方,却迟迟不敢落下。那道疤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他终于明白,姚盛意那些看似冷漠的疏离,其实都是层层包裹的铠甲,底下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他不同意离婚,没了我妈,他就没钱花天酒地。”姚盛意放下手,刘海重新遮住疤痕,仿佛又戴上了那层坚硬的面具,“我妈没办法,只能定期给他钱,换我们清净。可他还是不放过我们……听说我妈找了继父,就到处造谣,说我是野种。”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像要被这沉重的过往压垮。“简寒也跟着起哄,我竞选学校代表,他就抢;我去国外读书,他也跟着去;我写小说,他就说我抄袭……”姚盛意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却死死瞪着天花板,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而已……”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像受伤的小兽在呜咽。宋温河再也忍不住了。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姚盛意冰凉的拳头,用自己的掌心包裹住他,试图用温度驱散那些寒意。“你没做错什么。”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心疼,“是他们混蛋。”姚盛意的拳头在他掌心微微颤抖,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寻求安慰。过了好久,他才缓缓松开手,任由宋温河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紧紧相扣。“你知道吗?”宋温河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难过的时候,哭出来没关系的。”他看着姚盛意强撑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不用总是装作很坚强。”“我不哭。”姚盛意倔强地说,下巴抬得高高的,可睫毛上的泪珠还是不争气地滚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进衣领里,带来一阵微凉的湿意,“哭解决不了问题。”宋温河看着他泛红的眼尾,看着那滴泪滑落的轨迹,突然轻声说:“那……我可以抱抱你吗?”他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眼神里却盛满了温柔,像要把姚盛意整个人都融化在里面。姚盛意还没来得及回答,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宋温河的手臂环得很紧,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像是在抱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的胸膛很结实,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清晰地听到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像在为他加油打气。“我还没同意呢……”姚盛意的声音闷闷的,从宋温河的颈窝钻出来,带着点嗔怪,却没有挣扎。鼻尖蹭到对方温热的皮肤,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让人莫名心安。“那你扣我工资吧。”宋温河低低地笑了,声音在胸腔里震动,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全扣光都行。”姚盛意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终于找到可以蜷缩的角落。肩膀微微耸动着,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出来,细细碎碎的,像断了线的珠子。温热的泪水浸湿了宋温河的衬衫领口,带来一阵滚烫的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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