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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顺手把他拎起来,像拎着一只不听话的幼犬,定定地与他对视,眼底沉着幽深的寒霜,不怒自威。“是吗?”年轻的秦王低声冷笑,“你真的只有一岁吗?”幼崽被他吓住了,悬在半空,瘪了瘪嘴,委屈巴巴地红了眼眶,二话不说就准备哭。“别来这一套,我没这么好敷衍。”嬴政轻蔑道。小朋友不管,小朋友马上哭给你看。几乎是在瞬间,孩子的眼睛里就盈满了透明的泪水,雾蒙蒙的,顷刻之间泪如雨下。他哭起来并不嚎啕嘈杂,而是抿着唇,呜呜咽咽。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从眼眶溢出来,湿漉漉地划过白里透红的脸颊,接二连三,宛如掉进水里的小凤凰,尾巴和毛发都湿哒哒的,狼狈又可怜。“你哭什么?”起初,嬴政完全不理解,也不想理会。“呜呜……”“寡人在与你商讨很重要的事。”秦王试图和他讲道理,“关于你的生而知之和预言……”“呜……”“我又没有骂你。”“呜呜……”“别哭了。”嬴政被他哭得头疼,把孩子放了下来,“你到底在哭什么?”“你、你欺负我……”幼崽眼泪汪汪,迈动小短腿向外跑,“我要……我要去告状……”嬴政的肃然和威严被他哭得稀巴烂,打又不能打,骂也不能骂,这小子气性上来了就是哭,根本不讲道理,还装听不懂。嬴政明知道他肯定能听懂,但看着这么点大的小童在面前一个劲地哭,上气不接下气的,都不由得担心他会不会哭晕过去。“呜呜……阿父……欺负我……”幼崽一边哭,一边往北辰殿外跑,因为腿太短,看起来倒腾得很快,实则哒哒哒哒蹦跶了许久都没跑出多远。这是秦王的寝宫,明里暗里不知多少眼睛盯着,让他就这么吱哇乱叫哭着跑出去还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秦王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呢。嬴政长腿一迈,两三步后,就揪着哭包的领子,把他拎过来。“好好说话,不许哭了。”“呜……哇……”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小家伙哭得更厉害了,稀里哗啦,整只娃都一抽一抽的。嬴政:“……”这要不是亲生的、唯一的孩子,他真想丢出宫去扔掉!扔得越远越好!好烦啊,小孩子真是蛮不讲理的讨厌东西!他极力压下这股无名怒火,手一松,把大哭的崽子放置下来,冷着脸坐下,抄起一卷竹简就开始看。“你去告吧。”烦躁的秦王非常冷漠。指望他哄孩子,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他铺开竹简,哭声渐渐小了下来。两卷竹简奏书看完,小猫似的脚步声鬼鬼祟祟地逼近,窸窸窣窣的小东西拽住了他的袖子。秦王不耐烦地撇了一眼小哭包,满脸是泪的幼崽正拿他袖子擦脸,跟猫咪洗脸似的来回转圈,抹来抹去。很好,这件衣服报废了。嬴政冷笑:“怎么?不去告状了?”“阿父,坏,欺负我……”胆大包天的崽子不但不反省,还揪着嬴政的衣角,缩成一团,躲在他边上碎碎念,不时抽泣一声。“哭完了?”“没有!”幼崽含着眼泪大声。“那等你哭完,我们再讨论。”嬴政又拿起一卷奏书,信手打开。“可是,我本来,就是一岁。”李世民很不服,气鼓鼓地糟蹋嬴政的袖子,扯过去擦眼泪。“当真?”嬴政抱有怀疑。“难道,不是吗?”李世民据理力争。“一岁,能认识小篆?”嬴政斜睨着他。“呃……”孩子向后瑟缩了一下,“不、不行吗?”“不行。”嬴政果断道,“母后的事,你还知道多少,是怎么知道的,都如实告诉我。”幼崽鼓着脸,脸上泪痕未干,颠三倒四地把他追猫时偷听到的对话,全交代出去了。嬴政耐心地听着,若有所思:“依你所言,他们并未提及嫪毐造反之事?”他淡漠笃定的语气,把带有一丝疑问的句子,说成了肯定句。“没有。”李世民诚实道。“那你如何得知?”嬴政追问。“我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幼儿试着表述自己的奇特之处,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就是突然,脑子里,冒了出来……”“两个孩子?”嬴政重音在“两个”上面。“对呀。”幼崽抽噎了一下。“为何是两个?”“我怎么……知道?”理不直气也壮的幼崽哼唧着,“反正,就是两个。”嬴政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信还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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