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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期道:“不加的。”她早年刚毕业那会倒是很拼,后来事业稳固了,都是按时下班的。袁安道:“按时下班好,按时下班好,以后有时间陪孩子陪家人,女人不能一心都放在事业上,得兼顾家庭。”“……”“……”“……”姜期感觉自己要疯掉了,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有毒的人,说的每一句话,是每一句,都在时时刻刻膈应人呢?她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高疏颜发了个信息:“救命……现在在和邻居阿姨的侄子吃饭,要窒息了……”高疏颜正在开会接到了信息。她的老破小公司管理层总共七个人,围在一张破旧的木桌上。她看了信息一眼,手里的签字笔被她在木桌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已经斑斑驳驳,根本不差这一条划痕。她忽然站起身,大手一挥,道:“散会。”叶经理拿着文件,苦着脸道:“可是高总,还有细节没讨论呢?”高疏颜合上笔记本,道:“改天,我走了,你们忙,早点下班,byebye!”为了伪装贫穷,高疏颜没开自己的车,自己打车过来的。姜期透过窗外看到她来了,像是看到了活菩萨。她估计梅姨也快回来了,于是站起身道:“既然豆豆也接到了,那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我和朋友还有事,就先走了。”袁安抬手,似乎想阻止,道:“怎么不多坐一会。”姜期恨不得立马从人眼前消失,一边走一边道:“不了,再见。”袁安跟着起身,追出了门外。高疏颜见姜期脸色很不好看,自己上了驾驶位。姜期坐到了副驾驶。袁安看姜期上了车,似乎很不甘心,他恋恋不舍道:“那再见了,改天见。”姜期微笑,道:“再见。”车上了路,姜期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高疏颜哼了一声,道:“好了,现在没人了,骂吧。”姜期就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小小空间里,开始疯狂咆哮——“他他妈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是我爹吗?凭什么管我?!”“管我吃不吃冰?!管我生不生孩子?!管我照不照顾家庭?!”“跟他有个屁关系啊!才见几面的陌生人,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啊!”“气死我了,是不是有病!有了大病了!去死!恶心!”“¥&¥¥”……高疏颜等人骂完了,怜爱地看了一眼已经要气炸的姜期一样。她把车停在了路边,伸手摸了人的头发一把,乌黑柔亮顺滑,还和当年一样。高疏颜叹息道:“要不咱们搬家吧。”她说的是“咱们搬家吧”,而不是“你搬家吧”,这样听着,就好像她们是一起的一样。姜期心里后知后觉,感到一丝温暖。在过去的很多很多漫长的岁月里,姜期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我们”。那时候她独自一个人在美国留学,太穷了,留学拿的都是公费名额,她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打工的钱不够她租到环境很好的房子。她租的地方治安特别差,经常发生枪击和打架。有一天晚上,一个喝醉酒的流浪汉猛拍她公寓的窗户,拍了半宿。姜期一个人,手里拿着水果刀,孤零零地躲在房间的衣柜里,瑟瑟发抖。那个时候,没有“我们”,没有高疏颜,没有可以随时发信息求助的人,姜期就只有她自己。姜期忽然觉得委屈。明知道不能依赖,可是眼前的人,总是让她一次次陷进去。高疏颜搂住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搬家吧。”姜期梗着脖子,心里置气,道:“不搬,凭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以后再也不搭理这一家人就好了。”高疏颜道:“好好好,不搬,但是生气的时候别忍着,给我打电话。”才不要打。姜期心里默默地想。高疏颜像是一种野草,哪怕只落下一颗种子,都会在她心里疯狂的生根发芽,最后变成草原。她爱不起它,又烧不尽它,只是徒增折磨罢了。高疏颜见姜期心情真的不好,开车到了一家火锅店,请人吃火锅。姜期不太能吃辣,还很想吃,一边辣得直哭,一边吃。高疏颜把一碟酱料放到人跟前,道:“给,辣得刚刚好。”姜期半信半疑。多少年了,还会有“辣得刚刚好吗”?很多年以前,她们还是高中生的时候,有一次在烧烤摊,高疏颜看着老板撒料,然后递给她吃,确实辣得刚刚好。打那以后很长很长的时光里,只要高疏颜在,她都能吃到“辣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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