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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所有的感官在刹那间分裂了。一半清晰地感受着膝盖上那只手带来的、令人心悸的温热触感,感受着席迪靠近时拂过他耳廓的温热呼吸,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干净气息。这气息像最柔软的丝绒,包裹着他,让他几乎沉溺。而另一半感官,却如同绷紧的钢丝,冰冷而高度警戒,死死锁定着身后那片幽暗的树丛,捕捉着那里任何一丝微不可察的异动。
席迪拂去花瓣,手指正要收回,霍天那只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手却突然翻转过来,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意味,将席迪的手紧紧攥在了掌心。他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掌心甚至渗出了一点薄汗,不再是之前的温情试探,更像一种下意识的、充满占有欲的抓握。
席迪猛地一怔,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指尖蜷缩着抵在霍天温热的掌心纹路里。“霍天哥?”他有些困惑地抬眼看向霍天轮廓分明的侧脸,声音里带着询问。
霍天没有立刻回答。他紧握着席迪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席迪感到一丝疼痛。他必须揪出那只躲在暗处的老鼠,碾碎它!任何试图威胁席迪、觊觎他珍宝的存在,都必须被彻底清除。
“……没什么,”霍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惯常的温和笑意,只有被他紧紧攥住手的席迪,才能感受到那平静语调下肌肉绷紧的僵硬和掌心的灼热湿意。他微微侧过头,对席迪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目光深邃如同不可测的寒潭,“只是觉得……这花开得真好。”他顿了顿,握着席迪的手又收紧了一分,“有你一起看,更好。”
阳光慷慨地洒在他们身上,轮椅的影子在洁净的地砖上被拉长。湖面波光粼粼,紫薇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一切宁静得如同一幅完美的油画。席迪看着霍天近在咫尺的微笑,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悸动和说不清的怪异感,最终还是被那笑容里的暖意安抚,任由自己的手被牢牢包裹在那片温热甚至有些烫人的掌心里。他抿了抿唇,耳根悄悄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目光重新投向那片烂漫的紫薇,轻轻“嗯”了一声。
而在他们身后十几米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树影深处,凌泽宇冰冷的目光紧锁着两人。“霍天,席迪!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暴风雨前的宁静
半个月光阴,足够将他从那间弥漫着药水与有席迪陪伴的温暖别墅里剥离出来,重新塞回冰冷的公司顶楼。阳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玻璃,明晃晃地落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将文件边缘晒得有些发烫。
霍天却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缓慢向上侵蚀,办公室太大,太静,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出风口的低鸣,静得让他无端想起跟席迪在别墅里那些细碎的声音——药瓶轻碰桌面的脆响,厨房里炖汤的咕嘟声,还有席迪走过来时,棉质拖鞋踩在地毯上几近无声的柔软触感。那是一种将他整个身心都包裹起来的、密不透风的“无微不至”,让他沉溺,如今骤然抽离,留下的是一种深沉的空落。
他放下签完字的钢笔,指腹无意识地按了按左胸下方那处已然愈合的伤疤。那里不再疼痛,却仿佛还残留着席迪指尖换药时留下的、令人心悸的微凉温度。
“老板?”方锐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贯的谨慎,将一份待批阅的文件轻轻放在桌角,“三点钟的运营部汇报会,您看……”
霍天抬眼,目光掠过方锐一丝不苟的领带,望向窗外钢筋水泥森林切割出的灰蓝天空,语气有些飘忽:“方锐,你说……我怎么离了小迪浑身都不得劲。”
方锐微怔,随即了然地垂下眼睑。这半个月老板虽然人回了公司,魂却好像丢了一半。他斟酌着回答:“席小少爷的照顾……确实周到。”他不敢说更多,只是将文件又往前推了半寸,无声地提醒着工作。
霍天收回目光,指尖在光滑的桌面敲击了几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像在敲打某种无法言说的思绪。他忽然拿起手机,动作快得近乎急切,指尖在屏幕上飞快跳跃,一行字很快发了出去:“小迪,晚上霍天哥接你出去吃饭好不好?”
发送键按下,霍天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仿佛那是个烫手山芋。他强迫自己拿起方锐放下的那份文件,目光却焦灼地粘在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一个字也读不进去。时间像被黏稠的糖浆裹住,缓慢地流淌。每一秒的空白都像是在无声地嘲笑他刚刚那点隐秘的期待。
直到“叮”的一声轻响,屏幕骤然亮起。
霍天几乎是立刻丢开文件,一把抓起手机。屏幕上简洁的一行字跳入眼帘:“霍天哥,你才恢复,不然我去找你吧?”
刹那间,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霍天的胸口,直抵耳根。他咧开嘴,笑容不由自主地扩大,甚至带上了几分傻气,眼神亮得惊人,仿佛捡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他完全沉浸在那行字带来的想象里,仿佛能看见席迪打出这句话时微微蹙着眉、带着担忧又有点无奈的神情。
“咳!”旁边传来方锐一声刻意的轻咳。
霍天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敛了敛过于外放的笑容,但那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欢喜依旧泄露了他的好心情。他清了清嗓子,指尖带着一种近乎雀跃的力度回复:“不了吧,小迪如果来找我还得带个司机,霍天哥已经痊愈了,就让霍天哥去接你好不好?”
信息发出,又是短暂的煎熬。他紧紧盯着屏幕,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这次,席迪的回复似乎迟滞了那么几秒,那几秒钟里,霍天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终于,手机再次震动:“那好吧,那你要小心一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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