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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走的这条,与别的巷子不同,不是越往里越窄。再往深,眼里透进的光就更多,也更嘈杂。只是这嘈杂隐约,又被风裹着听不太清。
沈择木一声不吭,没问他哥要带他去哪。
沈译枝也不说,就是越走,步子越轻快。唇微抿,像在抑制着窃喜,亮晶晶的眼,看上去倒有了点孩子的样儿。
沈择木越发好奇,却像在跟自己较劲,忍着不问。
直到蔚蓝天际线扑打白浪撞进他的瞳孔,风夹咸涩与盘旋鸥鸣,把他裹进相接的海天,泛金的沙滩,他才恍然。
是大海。
原来大海离他那么近。
忽的弯起嘴角,抽出手,顾自三步作两步上前,把哥哥丢在原地。双手搭上步行街旁的石栏,粗糙的石面还在手心里按着微凉。
两脚踩上栏下凸起那块儿,手撑着发力。沈择木把整个身子倾出去,与晨间的海风满满打了个照面。
沈译枝反应过来,也学他,不过只把胳膊肘撑在石栏,俯下身子,侧目看他。
那人发丝给风几阵抚乱,却毫无察觉似的,直直望着远方。侧脸晕一层薄阳,眼睛里的光亮比旭日下的沙粒更盛。
“怎么样?”沈译枝颇为得意地问他。
耳畔响起的声音,忽的将眼底什么化了具象。
“哥,我想起一句诗。”沈择木再往前倾一点,几乎是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圆润的石栏。唯恐声音被吹散,他这回把音量提了不止一星半点。
沈译枝好奇,也提了嗓音:“说来听听?”
对方倏的转头,清亮的目光近乎转瞬,就抵进了沈译枝眼底。
海风掺过路清脆的自行车铃,掀乱身前人发梢,又明晰他此生见过的,最张扬、最肆意的笑。
“海水尚有涯。”
“相思渺无畔。”
他几乎是笑着喊出来的。声音融散在忽起的海风里。
怎么会这样呢。沈译枝想。
明明是诉尽思念怅惘的诗,怎么从沈择木口中道出,竟变了一般滋味。
失了十二分愁怨,反而坦然,真挚,又深切。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但看着弟弟黑亮的、盛满笑意的瞳,他只觉得,海平面上的初阳,怎么忽然这样逊色。
那人间光芒的总和,竟然不如沈择木炽热。
沿着海滨步行街往前走,右手边是沙滩和大海,左手边是密簇簇的绿化带。
沈译枝已经能很好地适应沈择木的步调了。他走在稍前一些,始终领先半步的距离,沈择木能很轻松地跟上他,又不至于过了,不知该往哪走。
早上的海边其实挺热闹。柏油路边挤满摩托电动车,海滩上人影两两成双,大多是来看日出的情侣;下沙滩那道宽敞的台阶旁也聚了些人,或是凑在一块儿甜言蜜语的伴侣,或是和几个兄弟坐在摩托车上吞云吐雾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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