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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怎的,沈译枝竟松了一口气。一种类似“侥幸”的心理升腾上思绪。
还好,他们的事情还没被撞破。
“哥哥,快起来吧……”沈媛还在叫他。
沈译枝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撑住地面。沈媛后退一步,看沈译枝一点一点挪着自己的腿。他脸上全无血色,紧咬下唇缓了很久,才撑着墙壁勉强站起来。
摇摇晃晃地站稳之后,沈译枝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两百块钱。他弯下腰,看着沈媛黑亮的眼睛,把那两张纸币递过去,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媛媛,”他第一次喊她的小名,“帮哥哥一个忙,好不好?”
他托住沈媛的小手,在对方要哭不哭的眼神中,把那两张皱巴巴的纸币放在了她的手心。
“帮哥哥把这两百块钱还给奶奶,然后替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好吗?”他嗓子微哑,轻声细语地问,诚恳地注视沈媛的眼睛。
沈媛撇撇嘴,又要哭了。她连连摇着头:“哥哥,你别骗我,肯定不是你干的……”
沈译枝没有再解释什么。他抬手想摸摸沈媛的头,伸出去一半,又停在半空。
他的手心都是尘土。
于是他把手收了回来。
“媛媛,你是好孩子。”沈译枝扶起自己倒在地上都行李箱,朝沈媛笑了一下,“你要永远开心,好吗?”
“哥哥,你不要走……”
“快回去吧。不然等一下爸爸妈妈要是醒了看到你还没睡觉,肯定会不高兴的。听话,啊。”
十二点半,莞城早早陷入深眠。
出租司机刚拉完最后一趟客,准备开车回家好好睡上一觉。路过某个街口时,突然看到有人在抬手招车。
车速慢慢减缓。停在路口,他降下车窗,看清了那个人。
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旁边立着个行李箱。身上挺脏,膝盖好像还磨破了,在渗血。但他本人却感觉不到似的,不见有什么表情。
瞧见车停下,沈译枝开口:“师傅,万江去吗?”
司机本来想说句“太晚啦不接人啦”把这年轻人打发掉,听到目的地是万江,话在嘴边又生生拐了个弯。
刚好他家也在万江,顺路啊,有钱不赚是傻子。
“上车吧。”司机按开车锁,对沈译枝道。
自上了车,沈译枝就一言不发,只沉默地看着窗外。司机觉得不自在,想跟沈译枝搭话,都被他几句不咸不淡地搪塞过去。
见这年轻人实在没有聊天的心思,司机也就不自讨没趣,转过头去专心开车了。
等红绿灯时,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沈译枝两眼,在心里头“啧啧”感叹两声:挺俊一小伙子,怎么搞成这样。怕不是被家里人打了,跑出来逃难吧?
车在厚德路停稳。沈译枝翻出两张现金递给司机,拖着自己的箱子下了车。
这时一点多,寒冬腊月的,连草里的虫都懒得吱声。行李箱滚轮滚过水泥路的声响就格外明显,有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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