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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慢慢起身:“你在害怕。”
他嘴角的笑有些勉强:“杏宁,你还是不信任我。”
周安琳不置可否,他对自己的感情虚无缥缈,爱与恨都是虚浮的,像是天际飘荡的云朵,语气说是不愿信,不如说是不敢信。独属于她的那颗遍体鳞伤的心脏,经不起第二次伤害。
“我能等。你是公主我就当侍卫,你是女官我就当武将。我不走!”周安琳眼睛眨了眨,有种被猛虎盯上的战栗感。
“沈望舒,你是大将军欸,不要因为我改变未来的方向,不然肯定会后悔的。”她笑得明媚,如同三月堪堪冒出花苞的桃花,阳光又不失春意。
“我……”
“杏宁——”周安民的大嗓门压倒一切,直愣愣地冲向周安琳,“快来啊,母后找你呢。”
“欸,可是……”周安琳扭头看向沈瑜,他刚刚是不是说话了?都怪皇兄这么大声,一点没听到。
“没事,殿下先忙吧。”沈瑜平复着呼吸,低头却只能看着绕过自己的脚尖的蚂蚁,在原地停留了很久。又被拒绝了,有点狼狈呢。
“明天见。”周安民向沈瑜挥了挥手,继续推着周安琳向前。
“皇兄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周安琳都有些恼了,这一来一回的,原本头上好好戴着的发簪都有些歪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皇兄啊,死而复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周安民有点不爽,他好像是最后一个得知她活着的人。
“怎么跟你商量?傻乎乎闯进东宫,话都没说完就被侍卫按倒在地?”周安琳瞥了他一眼,对于这种让自己送死的行为不敢苟同。她没有说出在山崖下、在宅子里经历的一切,希望过往像浓雾一样缓缓散开,随即消失。
“不是,我、皇兄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啦,我聪慧又美丽的妹妹可千万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啊。”周安民的嘴就没闲着,“皇兄刚刚可听见了,你不喜欢望舒这样的。喜欢文臣对不对?”
“不是。哎呀,这事你别管了。”周安琳现在听到婚嫁之事就烦。
“怎么能不管啊!”周安民转身拦住她,见她是真生气了,连忙服软,“也行,要最后一个还是都看不上,皇兄养得起你。”
“我自己养得活自己,皇兄多虑了!”周安琳拍开他的手,像拍死蚊子一样绝情。
“怎么生气了?”周安民有些不明白,但还是颠颠跟了上去。
跨过门槛,周安琳一眼就看见了皇后手中的女红,以及满是线头的绣品。
“母后,这些事情让绣娘做就行了,您又何必亲自动手呢?”她将头搁置在对方的肩膀上,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自己动手总归和旁人不同,何况我的杏宁也到了出嫁的年纪,我这个做母后,也该绣个帕子留给你。”
“母后,杏宁不想嫁人。”女官是不能嫁人的。虽说周安琳身份不同,可这个机会是她自己挣来的,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破例。
本朝驸马不得入仕,若母后看中了一个有官衔在身的男子,要么就是她下嫁,要么就是对方不情不愿地辞官,闹得大家都不高兴,两败俱伤的局面。
“好了,我都好久没见杏宁了,不聊这些不高兴的,让母后好好看看。”皇后捏着周安琳的脸颊,看了又看,就是看不够。不知不觉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母后,还有我呢。”周安民站一边好久了,看她们母女有来有回的,显得自己像个外人似的,不仅孤单而且多余。
“你今日不当值?”皇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自然是当值的,只不过恢复自由的第一天,他想歇一歇,只是这话不能当着母后的面说出来了。周安民摸摸鼻子,权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母后,今日还有公务要处理呢,我没法多待。”经皇后提醒,周安琳这才想起自己未尽之事,连忙起身出门。
皇后倒是没什么意见,女儿往后不管是开府又或是嫁人,都没有如今逍遥自在了。还不如抓紧当下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拿起银针,继续自己的绣活儿,余光却瞟到周安民没走,只得轻咳两声示意他:“怎的还留在这儿?”
“我……”周安民脑子从没转这么快过,“我刚刚听见妹妹拒绝了望舒,都说长兄为父,操心这个呢。”
对,就是这样,先拿妹妹当个挡箭牌好了。
“可惜了,望舒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比起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皇后有些惋惜,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了,“兴许只是两个人不合适,说不定杏宁喜欢文臣呢。”
“母后您也这么觉得?”周安民别提有多惊喜了,他们两个想一块去了!
“母后,今年科举的探花已经官居右相了,身份倒是相配,就是不知性格……”他迟疑了一会。
“还不去探探虚实,还等着我亲自去?”皇后恨不得拿枕头砸他,给他醒醒神。
“儿臣这就去!”周安民一溜烟跑远了。
等他跑远了,皇后才想起来一件事,这小子自己的婚事都要泡汤了,怎么突然开始对妹妹的婚事这么上心?是真关心还是逃避?
……
乾清宫内,高高的奏折盖过了帝王的眉眼,身旁懂得看颜色的小太监连忙上前服侍。
“不用,陆尘那里可有回信?”他按了按额角,甚是想念自己的得力干将。
“他托奴才回了句话。”小太监颤颤巍巍的,身子抖个不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话。
“无妨,你只管说。”皇帝每天批阅这么多奏折,用词粗鄙的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他自认也是身经百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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