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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怀霜点点头。
稍稍弓身钻进水亭,徐怀霜一眼望见坐在人群里的徐家男人,见徐圭璋身侧有个位置,又见徐明谦远远瞧见朝她招手,她便只稍作踌躇,往那边行去。
“来来来,小江,坐这!”徐明谦掀袍起身,揽着徐怀霜往徐圭璋身侧坐,凑巧右侧是徐家长辈,左侧是徐家小辈。
徐怀霜伏腰坐下与徐家长辈寒暄了几句,尤其是在见到父亲徐光佑时,一时眼热,倘若不是强摁着,险些便因过分想念家人而流下泪来。
俄延半晌,徐家长辈逐渐和旁人去寒暄。
徐怀霜顿觉腰侧被戳一戳,转首去瞧,是她六弟弟顶着一双崇拜的眼神瞧着她。
“烜赫将军,在下徐氏圭璋,久仰将军大名。”徐圭璋朝她虚虚一拱手。
徐怀霜有些猝不及防,六弟弟身旁坐着三哥哥,二人都是嬉闹的主,被缠上也有些难脱身,因此她略微一轻咳,起身颔首:“徐公子,我还有事,有什么话待我折返回来再说。”
踏着和煦的暖风,徐怀霜一霎出了水亭,找了小厮佯装问一问净房在何处,便往僻静的地方四下转悠起来。
青砖绿瓦下映照的光影影绰绰,徐怀霜拐进一处没太阳的假山后,冷不防一只手猛地将她一拉,给拽进了幽深昏暗的假山道里。
紧跟着一只手紧捂住了她的嘴。
“嘘。”江修贴近她,轻轻吐息。
没几时,几阵脚步声匆匆过去,江修方一松手,略微退了半步。
徐怀霜垂着眼,轻声道:“将军果真来了。”
江修掀眼瞧她,乍然有一些杂乱的话想说,到底是觉得这回见面的机会难得,便把手往袖管子一探,想将那张被他誊抄的密语拿给她看。
指尖刚探过手腕,忽然忆起先前在严家门房发生的一那桩,手便一顿,人也跟着冷哼一声。
一个两个动辄送些什么东西。
最是瞧不起这样的。
还有那什么方思彦和严颂,若他回归自己的身体,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公子,他能一拳打倒两个。
于是鬼使神差地,江修缄默着,将指骨间的银戒取下,又飞快拉过徐怀霜的手,将银戒套了进去。
他逼近半步,微垂着眼,嗓子里喧出一股连他自己都尚未觉察的软,忽然不明不白地与徐怀霜说了些与此刻毫无关系的话。
“都怪你不爱吃饭,手指也这么细,这银戒我戴得难受,你戴着吧。”
“桃花寨的后山有处密道,密道入口处设了机关,此戒便是钥匙,里面有我存了许久的金银细软,里面的钱足够买下半座城池。”
“还有,官家给我赏赐了不少东西,都挺值钱的。”
顿了顿,他戳一戳徐怀霜的手,想含糊,又最终无比清晰地道:“我说的这些,都给你用。”
“你既成了我,那这些都是你的。”
偏心明日金光寺见
清风遛进假山道,将徐怀霜的心吹得轻飘飘的。她低垂着眼看着江修在她的指尖上戳一戳,沉默片刻,轻声问:“将军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江修闻言只是缩回了手。
哪怕是假山道狭窄昏暗,徐怀霜也看清了他耳廓的一丝红。
尚未说什么,江修便另寻了话茬,“你我都这么熟了,你不要总是将军将军的叫。”
暖烘了半日的太阳移了位,往假山口飘了飘,几丝光束顺着假山石的缝隙钻进来,落了一缕在江修的脸上。
他没脸没皮笑笑,不自觉又往前靠一步,眼中益发晶莹,“叫我江修。”
徐怀霜毫不设防被拉入逼仄得有些暧昧的距离,忙仰身贴紧石壁。
江修眨了眨眼,直勾勾盯着她。
徐怀霜觉得今个的太阳着实有些烈,否则为何只落了几丝进来也晒得人的浑身都滚烫,觉察到他颇有些紧追不舍的眼神,她稍稍咬紧的牙关倏软,小声喊了声江修。
江修猛地垂下脑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窃窃笑了。
再抬头时,好似牵出了一丝微妙的喜悦,轻轻扫量徐怀霜的神色,想要问出盘踞在心里的问题。
他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弯弯绕绕的心肠像是都在遇见她之后才长出来,旁人好像都没那样的魔力。
因此当他提及严方二位公子时,只觉这二人是个不要紧的,便问:“你认识严颂和方思彦么?”
徐怀霜倏然抬眼,有些茫然:“严颂是这严家的独子,我从前见过,也只见过一回,方思彦倒是没见过,只听过。”
江修沉默一瞬,追问:“那若叫他们之间的一人与你结亲,你会选谁?”
这回换作徐怀霜沉默了。
俄延几晌,她抿了抿唇,“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江修瞧了瞧她稍显不自在的神色,便轻扯她的衣袖,笑得几分试探,“前几日方太太登门,直直朝我来,又是送金耳环又是送磨喝乐,今日来这家,这家的严太太在门口便想送我镯子。”
“徐怀霜,”他冷不防叫她的名字,语气轻飘飘的,像是羽毛轻搔她的耳畔,陡地叫她颤了颤,“你觉得,这其中的缘故,是因为谁呢?”
适逢风起,徐怀霜随风扇了扇眼睫,摁下了心中的诧然,答得中规中矩,“这样的事,向来是父母做主吧。”
说话时,她像是窃了什么东西的贼,与其说是不愿,倒不如说是不敢与江修对视。
很奇怪,一聊到男女之事,她心里的那棵杏树像是又经过了许多个春夏秋冬,杏果又登登坠地。
江修的目光牢牢粘在她的神情上,没几时弯唇无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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