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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的是她会选谁。
她答非所问。
那便是两个都不喜欢。
江修一眼看穿她,也不将她胡乱含糊的话当回事了,心中益发有些说不出来的舒畅。
他陡地拉开了距离,转背往石壁上靠,和徐怀霜并着肩,“嗯,我就问问,这戒指你戴着便是。”
言讫静候片刻,想听她说些什么。
等了半晌没等到,江修泄出一声嗟叹,总算忆起今个来此的正事。
往袖管子里摸出那张密语,他斜在几丝光亮下给她瞧,“你看看,我找崔鹿清要了些与神怪之事有关的书,在上头找到的。”
说到正事,徐怀霜一霎挥去了隐秘的羞色,接过纸条细细看了片刻。
“坠星。”她喃喃道。
江修歪着脸瞧她,笑了笑,“想不到吧?上头写了,是天象所致,不过我也是误打误撞发现这句话,是不是真的如此还有待考究,所以我们还是得去找乌风,他是江湖上一个门派的少宗主,手底下的人见多识广,若他那头的人也是一样的口径,咱们交换的事才算有了新进展。”
言毕用手肘推一推徐怀霜,问道:“我知道,这几日休沐,明日金光寺见?”
徐怀霜略显迟钝地往里躲,闷声应下。
旋即又掀着眼窥一窥江修,眼皮簌簌抖了几下,到底开口:“金光寺在城外,若是到了金光寺再去虎虎山,还要试着等等你那位叫乌风的朋友,一日的时间应是不太够,你”
天晓得,她做克己复礼的徐四姑娘做了十八年,今朝竟能提出这样稍显荒唐的建议。
清了清嗓,她将未说完的话补全:“祖母信佛,你便说近来有些梦魇,你与我的性子完全不同,他们定是觉得有些猫腻,只不过一时间想不到怪力乱神之事罢了,若说是梦魇,许多问题也有了答案,祖母会同意你去的,爹爹与母亲也会同意的。”
语气稍稍一顿,她口齿蓦地含糊起来,“你求祖母,说是要在金光寺过一夜。”
江修忽地也有些语塞。
胡乱应声后,他方想起还有一事未说,便有些心虚地瞟一眼徐怀霜,禀奏似的朝她交代:“我将你妹妹给修理了。”
徐怀霜倏然剔眉,有些讶然,“八妹妹?”
江修点点头,将前因后果一口气给说了,心中正有几分忐忑,却见徐怀霜抵唇轻笑一声。
她把唇上的笑挂得高高的,语气未有一丝埋怨,只言简意赅吐出二字:“该罚。”
在这假山道里耽搁了半晌,徐怀霜总算忆起些别的,便噙着笑指一指出口,“将江修,出来久了,伯母们与我母亲该起疑了,你先出去?”
江修认同嗯了一声,旋身往外行去,方走几步,忽地又转过来将脑袋歪着,很是正经地叮嘱她:“我没说假的,我的那些东西,你想用就用,反正都是你的。”
言讫鬼鬼祟祟饶了路出去。
江修先前莫名其妙提起严颂与方思彦,徐怀霜便察觉出几丝古怪,二人聊了许多,她原是将这枚银戒的事暂抛脑后。
此刻被他陡地一提起。
徐怀霜站在原地眨眨眼,后知后觉磨一磨指骨间的银戒,觉得心中又悄无声息洒了些种子。
那些密密麻麻的种子乍然在她心房生根发芽,牵着她的一颗心在此刻重重一跳。
见面聊过正事,贸然离开严家是无礼又不可能的事,因此二人各回席面,装也装到宴席散去。
这厢平复好了情绪,徐怀霜沿径折返回水亭。
因要开席,亭内已是坐满了官员与其年轻的儿子们,徐怀霜今日虽穿得低调,湖绿色的袍子也压不住她举手投足间散出的矜贵与端方,平视着寻回席位,甫一落座,便听周遭悄声议论。
“哟,这是那位烜赫将军吧?我这还是头一回见呢,瞧着挺顺眼啊,没坊间说的那样不堪。”
“我瞧着也是,这身段,这样貌,哪像个山山匪。”一人跟着搭腔,提及山匪二字时,音调倒是小了许多。
“哼,再怎么样,也是只没毛
的山鸡。”这话便有些难听。
众人斜眼偷窥,才知说话之人是朝中文官一派的官员,平日与卢鸿光较为走得近。
于是未能进得朝堂的众人又倏忆起,仿若是听家中在朝为官的长辈提过几嘴,这烜赫将军对谁都和颜悦色,偏对卢大人与小季大人稍显冷淡。
而徐怀霜早已习惯这样的评价,也不说话,只端正坐在席上。
没几时席面开了,园子里的腊梅暂且没人再赏,珍馐玉馔被迎进水亭,徐怀霜摁回要往徐光佑身上看的心思,舀了勺银鱼羹自顾品尝。
“将军。”
腰身又被戳了戳,徐怀霜转首望去,不免笑一笑,“徐公子。”
徐圭璋嚼着一块肉干,眼眉切切盯了过来,“将军方才说,等你回来了就与我好好聊聊。”
瞧着这位六弟弟,徐怀霜心知他定不是聊些诗词文章,便莞尔颔首,“徐公子只管说便是。”
徐圭璋立时来了精神,三两下咽光嘴里的肉,歪了半边身子来搭话:“他们都说你先前当过山匪,那什么我没有瞧不起山匪的意思,我是想问,外头好不好闯?”
见徐怀霜诧异望来,徐圭璋忙扯出一抹友善的笑。
徐之翊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了几晌,便也没忍住,伏着腰,歪着脑袋来打招呼,“烜赫将军,在下徐氏之翊,是这小子的兄长。”
“嘿嘿,”徐之翊摸着鼻尖讪讪笑一笑,“我家弟弟问的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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