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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侍雪和冬徽时不时会上山来看他,可能是碍于宋奚晦和慧然在,她们大多时候只是看一眼他好不好就走了,来的时间也不固定,所以他也没想到他唯一一次晚归就撞上了她们。
“我马上回去。”他搭上了宋奚晦的手才惊觉这只手冷得吓人。
宋奚晦穿得并不薄,但这只手却让人感觉他很冷。
任罗疏下意识地问:“你很冷吗?我,我的外套脱给你。”
【作者有话说】
慧然一走,这院子,可就是两个人的院子了——
话出了口任罗疏才意识到这句话的冒犯,简直是到了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的程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脸敢问宋奚晦穿不穿他的衣服。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宋奚晦在迟疑过后竟然点了头,回答了一句:“好啊。”
任罗疏愣住了,左右看看,想找现在是一场梦的证据,奈何所有证据都表明他在现实世界,看着宋奚晦认真的表情和向他展开的手心,任罗疏喉结一滑,开始脱下来外套,脱下来放在手心拍了两下,又心虚地闻了闻才敢递给宋奚晦。
慧然张口就说:“你冷啊?你冷贫僧的袍子也给你披上。”
宋奚晦不掩嫌弃:“不要。你这袍子几天才洗一次,穿了我怕烂皮肤。”
“乱讲话。”慧然拍着自己的袍子,直言,“一天一洗一换的,没看见别瞎说。你,你看过他换过衣服?”
“啊?”任罗疏不知道他们两个斗嘴怎么又把战火扯到他身上了,立马解释说,“刚换的刚换的,我一样的外套有好几件,干净的。”
任罗疏生怕这个疑似洁癖的宋奚晦会嫌弃他的外套,好在宋奚晦没有一丝的迟疑,直接把冲锋衣套在了身上,理开了衣服上的褶皱,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戴上了帽子。
三角型的黑色帽子盖在头上,盖住了眉眼,露出白皙的下半脸。他咧开嘴笑了,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原来你的视角是这样的。”
“我,我,我……”任罗疏又不会说话了,着急了半天只能吐出一个“嗯”。
宋奚晦颔首,摘下了帽子,将手电筒往来路上一打,说道:“走吧,回寺里,阿姨们都等急了,我建议你先给阿姨打个电话。”
经宋奚晦这么一提醒任罗疏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功能机,在身上摸了一圈,想起来手机应该在外套里。他看向宋奚晦,宋奚晦立刻意会,在外套的两个兜里一摸,而后略带震惊地摸出了那只有些年头的功能机。
“你还挺朴素的。”宋奚晦抿了抿唇,在把手机递出去前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妈给我的。”任罗疏解释说,“寺里不是不让用电子设备吗?但她又觉得没有联系设备不安全,没,没事吧?”
任罗疏看向了慧然,慧然一脸疑惑,挠着光溜溜的头皮反问他:“能有什么问题?”
还是宋奚晦是个清醒人,问道:“寺里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
“哦!”慧然恍然大悟,“你出生前的事情了,这几年也是提倡大家要和时代接轨嘛。”
在春天的夜风里,任罗疏凌乱了,他捏着小小的功能机,看着慧然从僧袍下的中年人经典款短裤里掏出了一台黑色的手机,背面甚至还有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标。
宋奚晦洞悉了一切,轻咳一声,单薄地安慰任罗疏:“阿姨可能也是为了你好。”
任罗疏仰天长叹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抱怨什么,按着手机上的按键找到通讯录里妈妈的号码拨了过去,温声细语地报了平安后便恢复了平静。一抬眼,宋奚晦和慧然都抱着胳膊看打量着他。
他的头皮一阵阵发紧:“怎,怎么了?”
慧然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质问你妈妈为什么骗你呢。”
“没必要。”任罗疏垂头头,“到时候闹得都不高兴了,我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既然她这么想我就配合她嘛。”
他都这样说了,宋奚晦和慧然自然都不再说什么。
回寺的路上,两道光照亮了任罗疏的左右,一道来自宋奚晦带来的手电筒,一道则来自慧然的手机。任罗疏没忍住问了慧然,问他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用电子设备。
慧然笑得坦然,说道:“也没人给我打电话啊。”
任罗疏意识到,手机这种东西对于慧然来说或许只是个通讯工具。
有这个话开了个口子,慧然又变得健谈起来,通知似地跟宋奚晦说道:“对了,我要下山一段时间,我院子里的东西就交给你了啊。”
宋奚晦扬着头:“少爷我不扫地。”
慧然:“……谁指望你了?”
宋奚晦嗤笑一声,气势没输。
慧然似乎是习惯了他这副态度,不愠不怒,说起话来还带着调侃:“我说的是我的花,我的书,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你看天气好久带它们出来晒晒太阳,山上湿气重,别等我回来全发霉了。扫地我有的是人选,这种文雅的事还是得麻烦你宋公子啊。”
“嗯。”宋奚晦垂着眼,轻飘飘地说,“我知道。”
两人的话没了下文,任罗疏还在心里感叹这俩冤家反常,不想下一秒宋奚晦就开口挑了事,说道:“说起来,又是什么人请你这个假和尚了?”
“我又是假和尚了?”慧然讽刺道,“宋奚晦啊宋奚晦,你果然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尊敬我的人。”
“知道就好。”宋奚晦带着笑,扬着头,将手电筒往腰后一背向前走去,那只亮着光的彼时就像小尾巴一样在他的身后晃啊晃,吸引着任罗疏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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