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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他还对在斋楼吃午餐这件事有点惶恐,怕犯了云古寺的规矩给任侍雪或者宋奚晦招来什么麻烦。
他刚要踏出门,东屋的木门便毫无预兆地开了,宋奚晦带着一脸憔悴叫住了他。
“任罗疏。”宋奚晦问他,“要去做什么?”
任罗疏看着他那样子,怀疑是失眠了一整夜:“下山吃午饭,你,你要一起吗?”
“嗯。”宋奚晦答应了,轻轻抛下一句“稍等一会儿”便扭身进屋,约摸过了五分钟才出来,身上多了件毛线外套,还用一只口罩遮住了脸。
关上院子的大门,两人一齐向山下走去。路上人烟稀少,偶尔能遇到一两个和尚也不会特地和他们打招呼,两人便一直安安静静地走到了斋楼,又一言不发地吃完了午餐。斋楼有“食不言”的规矩,所以任罗疏也不知道彼时的宋奚晦是不想说话还是守规矩。
出了斋楼宋奚晦才恢复了一点往昔的活力,犹犹豫豫地开口说:“我想了一下,还是不下山了吧,上上下下的挺麻烦的,而且也不确定能不能买到想要的种子。”
“好,好吧。”任罗疏以为,他们真人星露谷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虽然一开始他就不赞成这个计划,可这会儿真告吹了又有点舍不得。
他正失落,又听宋奚晦问:“你会看种子吗?一会儿去看看慧然的那些种子能不能用吧,我觉得应该能挑出几颗能用的。”
没吹?
那感情好。
他忙说:“不确定,但我记得,好像我爸以前也经常种菜种花什么的。”
这倒激起了宋奚晦的一点兴趣,微微偏头看向他:“他教过你吗?但是你那时候应该还很小吧?记住了?”
“没教过啊。”任罗疏理直气壮,“但是我认为他一定把他的天赋遗传给我了。”
他觉得这话的逻辑是完全成立的,不想却听宋奚晦敷衍至极地说:“挺好笑的。”
“好笑吗?我没在开玩笑啊。况且……”他打量着宋奚晦,从戴着口罩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的笑意,“你也没笑啊。”
“我笑了。”宋奚晦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在抗议自己受到的诬陷,“真的,很好笑。你还是那么有幽默细胞。”
语气的起伏平滑如一条直线,似乎在某段想要掀起一点波澜,可挣扎过后仍无济于事。
见他不信,宋奚晦又改了口,说:“好吧,我真的觉得挺好笑的,可能有点累了就没表现出来,嗯……对自己自信一点,任罗疏。”
这话听着像哄人,但此刻任罗疏更在意另一件事。
他略带幽怨地问:“你,怎么不叫我小罗哥了?”
宋奚晦明显被噎了一下,随即变了眼色,扭头看向他,张口就是:“小罗哥?小罗哥,小罗哥?喜欢我这么叫你,那我以后都这么叫喽,你别嫌我烦啊。”
“不嫌。”任罗疏舒坦了,虽然宋奚晦的脸仍被口罩遮着,但眼角的弧度能证明他这会儿真的在笑,“看嘛,你这样才是真笑了。”
宋奚晦轻哼一声,只重复解释了一句:“太累了。”
任罗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情绪过山车带来的疲惫感,不应该要求宋奚晦对他笑眯眯的,但就是忍不住地希望宋奚晦能对自己笑笑,似乎是有点强人所难。就像称呼这事儿,怎么称呼是别人的事情,他为什么非要要求这要求那的?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也低落下来。
两人又无言地回了院子里。宋奚晦一进院子就去了杂物间,找到了昨天那个装满了各种种子的柜子,因为包装袋腐朽,大部分都混在了一起,而有些包装袋看上去还完好无损,实则手一碰就全线崩溃。
“怎么办?”宋奚晦问他。
“不知道啊。”任罗疏信了,基因真没什么用,又或者基因是有用的,但他爸当年的种菜技能那是后天习得的,根本不具备遗传,“不然,你试试百度?”
“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宋奚晦掏了手机敲了几行字,而后一边看一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下一秒就要直呼“原来如此”的模样。
“哒”,响指一打,宋奚晦整个人都随之鲜活起来。
任罗疏:“嗯?”
“嘘。”宋奚晦随意地将自己的袖子撸起一截,伸手捏了几粒种子,又抓了一把凑近鼻子闻了闻,有些失望,又好像仍不甘心,将种子堆又往里掏了点,重复着前边的动作。
任罗疏不敢多干预,他不知道宋奚晦这些动作的意义,但又拿不出更好的方法,这种时候唯有保持沉默。但他心里始终担心某些事的发生。忽然,他看见宋奚晦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他面上不说,心中暗自腹诽:“什么都直接闻,看吧,闻见刺激性气味了……”
“小,小罗哥……”
“嗯?”
宋奚晦一个飞身蹿到了他的身后,两手往他肩膀上一抓,把他当成了盾牌。
任罗疏深感大事不妙,什么东西能把宋奚晦大魔王吓成这副样子?莫不是那颗种子成了精长出了一个许姓前夫哥?
谜底很快揭晓,一只毛色油亮的灰色耗子从宋奚晦掏的那个种子洞里蹿了出来,并向人类的方向冲来。宋奚晦已经开始嗷嗷叫了,任罗疏平时倒是不怕这些东西,但听宋奚晦在耳边喊着不免被影响了心情。
耗子似乎察觉到两个人类不但对自己无法产生威胁,还想直接给它跪下尊称它一声鼠大王,立刻计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在这个不大的杂物间横冲直撞,杂物间里的东西叮铃哐啷倒了一地,两人人类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躲来躲去,喊来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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