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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以后,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入冬以来,难得有这么一天艳阳高照,树枝上的麻雀在枯枝上驻足,也在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
我的悠闲被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打破,我瞥了一眼,张平民的名字跃入眼帘,我指尖微颤,迅按下接听键。
“小老弟,最近忙不忙?”他的声音裹着笑意从听筒传来,尾音拖得悠长。这句看似随意的问候,却像精准的暗语,让我瞬间捕捉到背后的信号——约见沈鹤序的事,怕是有了转机。
“不忙不忙!老哥有吩咐尽管说!”我攥紧手机,喉结不自觉滚动。
“要是有空,来我这儿坐坐。”他顿了顿,笑声里带着几分老友间的亲昵,“咱们也该喝两杯了,怪想你的。”
“好!下午就到!”挂断电话的瞬间,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惊起满树碎金般的阳光。
我盯着手机屏幕,思忖着该带些什么伴手礼——年关将近,拜访这位牵线人,礼数自然要周全。
正盘算着,手机再度震动。这回来电话的人是王雁书,接通的瞬间,她简短而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来我办公室一趟。”
话音甫落,听筒里已传来忙音,余韵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嗡嗡作响。
穿过洒满阳光的走廊,我不紧不慢地推开王雁书办公室的木门。她这种短促干脆的传唤方式早已成了惯例——若哪天她突然客客气气,反倒要让人心惊肉跳。
我在她对面的客椅上坐下,隔着红木办公台与她相望。她指尖转着钢笔,目光像扫描仪一样上下打量我,末了将一叠文件“啪”地甩在我面前的桌面上:“让你秘书填了。”纸张边缘擦过桌面,出刺耳的声响。
我挑眉扫了她一眼,伸手拿起文件。白花花的打印纸上印着几个大字——全省“五四”奖章推荐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表格的横线间投下斑驳阴影。
“这不是县团委的活儿?”我晃了晃文件,“怎么劳动您大驾?”
她冷哼一声,靠向真皮椅背:“别忘了,全县群团组织都归我管。他们不敢直接递给你,只好让我当这个二传手。”
“这么重的荣誉,我可担不起。”我将文件推回去,“还是留给更合适的年轻人吧。”
“原本我也这么想。”她突然倾身,指尖敲了敲文件,“可团县委说,这是团省委‘带帽’下达的指标,指名道姓要给你。他们怕说不清,才把烫手山芋扔给我。”
说完,她又将表格推到我的面前。
我捏着推荐表的指尖微微紧,抬头迎上她意味深长的目光:“这种荣誉不是该层层选拔推荐?怎么会直接‘空降’指标?而且还精准定位到我头上。”
王雁书用责备的眼光看着我:“关宏军,少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
其实在开口询问前,沈梦昭的名字已在我心底翻涌。但我仍摆出困惑的神情,摊开双手:“姐,我这人脑子笨,就怕误读了领导意思。您就别卖关子了。”
“还装?”她猛地在桌上拍了一下,震得钢笔都跳了起来,“整个省里,能悄无声息给你铺这条路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我立刻堆起讨好的笑,身子前倾:“姐可别这么说!除了她,惦记我的不还有你吗?”
王雁书再也绷不住了,如果让她再憋下去非得憋出内伤不可,她笑得前仰后合,把面前的钢笔拾起来,结结实实地扔到我身上:”关宏军,让你一天跟我没有正形。“
我假装吃痛,揉着被砸到的肩膀,指着推荐表问:“姐,这表我有必要填吗?”
她敛住笑容,神色转为凝重:“这是实打实的省级荣誉,以你的政绩表现,也算受之无愧。”
接着,她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何况,你忍心辜负小沈的一番心意?真没想到,她对你竟是这般长情。”
我长叹一声,将沈鹤序与林蕈会面、我计划省城之行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王雁书听完,靠向椅背沉思片刻:“老沈升任省政协主席并不意外,从省委副书记转岗二线,也算组织的常规安排。但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她突然坐直身子,食指重重叩击桌面,“他动动手指,捏死你这个处级干部就像碾死只蚂蚁!”
我郑重点头:“所以这次会面非去不可,我得当面表决心,不然始终悬着把刀。”
“你和小沈,真彻底断干净了?”她目光如炬,似要穿透我的表情。
“国庆之后,就只过几条短信。”我摊开手,“她婚期都定在四月了,我还能不懂分寸?”
王雁书却连连摇头,眼中满是忧虑:“事情没这么简单。若真是彻底断了,老沈何必见你?堂堂正省级干部,哪来闲工夫?还有这推荐表,”她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小沈若真想和你撇清关系,何苦再送这份大礼?”
我觉得她分析的有道理,但我仍然要表明态度:“姐,你也知道,我现在和徐老师虽然没谈婚论嫁,可也算是到了那一步,我也不可能脚踏两只船,和沈梦昭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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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反驳说:“你别自欺欺人。感情这东西最是难测,就怕你见了她,之前的决心都成了空话。时间和距离,真能隔断刻骨铭心的情分?“
她的这句灵魂之问我无法回答,因为在我心里真的没有答案。
带着这种百感交集的心绪,我自己开车前往省城,去赴这场不知是柳暗花明,还是暗藏锋芒的“摊牌”之约。
抢在晚高峰之前,我驾车驶入省城。避开渐次拥堵的主干道,拐上通往郊外的小街道,来到了郊外张平民那幢别有格调的别墅。
车刚停稳,张平民已从门内快步迎出。他身着藏青色唐装,腕间和田玉串碰撞出清响,见我从车后备箱里拿出大包小裹的土特产品,不禁埋怨道:”小老弟,我又不开杂货铺,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我举起油纸包裹的木盒,“山里采的野生羊肚菌干,炖汤最是鲜美。您和宋阿姨尝尝鲜。”
他转头吩咐司机:“收下吧,不然倒显得生分。”待司机提着东西进了屋,他突然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眯起眼打量:“常委的担子没压垮你啊!这精气神,比上次见着还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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