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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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与子同袍十九（第2页）

“好，多谢了。”她转而命丫鬟带人下去休息，顺便用些午饭再走。

她铺开折叠的信纸，短促一阅，欣喜道：“快，去同小公子说他哥哥来信了，喊风荷来见我。”

“是，夫人。”

梅鹤翎这边忙得是如火如荼，要招的兵多，中午就不回家里吃饭，到别的棚内和他们同吃一桶粥。他坐在粥棚最里面，搭着一块饼吃粥，宅里来的下人从募兵处找了过来，好不容易挤着排队拿粥的饥民进棚，理了理皱巴的衣角，站到桌前说：“三爷，二爷来消息了。”

他怔怔，确认地问：“是二哥有消息了？”

“正是。”下人赶紧把北境送来的信递过去，“大夫人已经知晓了。”

梅鹤翎忙放下吃剩的饼，沾了油渍的手在左边的袖子抹了抹，拿起信看。这封信的落款是温离，信中提到了他们在边境大哥那，很安全，让他们不必担心。

他这悬了数月的心总算是安回了肚子里。

“这下主子可心安了？”富贵沏了茶，端一盏送到窗台。

温晚眼角扬着很轻的笑，接过了热茶，望着窗外的白雪盖着红梅的景色。得知哥哥平安，他自然很是高兴，“现在就盼着能早点见到他了。”

温离没在信中内容提及梅鹤卿毒发的事，这封信本就是要报个平安，不必再闹得家里人又提心吊胆。他算着日子，信也该到了。

北边冷，对于身子虚弱，还余毒未除的梅鹤卿来说，感染了风寒很可能是致命的。温离掂量得清，也时时刻刻顾念，就一直陪在帐内下棋解闷，眼看快要过年，也不提回家团聚的事。

“这胡人不消停，今年大哥应是不回家过年了。”一局下完，梅鹤卿捡着黑棋说，“你呢，也不与我提个半句。”

温离其实没太在意，可能是失忆的缘故，一直觉得自己除了眼中人，在这世上就没什么在意他的人在了，这年么，过不过区别不大。

“在我印象里，我的第一个年是在梅家过的，之后就没再有团圆的时候，习惯就好。”他捡白子入盅，“主要是你在我的身边，你在，我去哪都成。”

暖炉没停过作业，保持着帐中的供暖，烤得梅鹤卿的脸颊微微泛红。

梅鹤琅来探望，正巧遇上老大夫送煎药炉子来，还有一只碗和勺子。梅鹤琅帮开门，跟在老大夫后面进来，看二人在下棋，坐去了榻边。

榻中间放了一张四角矮桌，是用来方便摆棋盘的，梅鹤卿裹着被褥正坐着，喊了一声“大哥”。

梅鹤琅一般忙完军中的事务便会过来看望，看一眼收拾干净的棋盘，说：“我来问问，你今年过年回老宅吗？回的话，我去让士兵找辆马车，备些路上用的东西送你们回去。”

他说着朝温离望去，有询问温离意见的意思。

“他的身子才恢复，不便舟车劳顿，在哪过年我都行，近来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了。”这回温离是被吓怕了，经历这事，他往后得把这老家伙当易碎的宝贝养，哪敢去折腾。

梅鹤卿却并不这般考虑，“还是要回的，你忘了阿晚了？他还在等你这个哥哥回去。”

“他在老宅安全就好，我是放心的，”温离指腹摩挲着白棋光滑的表面，“我怕的是你禁不住又毒发，再这样，这药方子和施针都不一定能救你，你懂吗？”

他神色微恼，恼得是梅鹤卿不在意自身。

“你别气，卓兰。”梅鹤卿听出语气有些不对劲，放轻声哄道，“事实上我是觉得这太冷了，即便烧着炉子，也不比家里的地龙好。”

“冷？我说你怎么手脚都热不起来，夜里还睡得着，原来是装的。”温离轻斥，“梅二爷还挺会装。”

梅鹤卿低下眉头，“不敢。”

一旁围观的梅鹤琅漏了声笑，老大夫倒出煎好的药，盛进碗里送来，温离捧着，先用勺子搅一搅，免得烫。

“北风刺骨，又连着几日的雪，依你的身子状况确实挨不住，那我就找辆马车送你们回去。”梅鹤琅忖量说，“不过要等风小些再启程。”

温离听大哥决定了也不再多言，“把药喝了罢。”

“大哥，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说。”梅鹤卿端着碗，药味刺鼻，冲得他胃里泛酸。

“你是要问上回谈的事。”

“是，在我走之前得总得有个结果，让我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梅鹤琅的目光定在横竖交汇的棋盘，沉思了片刻，说：“我懂你的志向，你要做就放手做吧。至于我，还是有些下不定决心。”

“大哥，当断则断。”梅鹤卿趁这片刻把药喝干，尽管口中全是苦味，他也不带皱个眉，偏眸瞧着大哥，心下有思忖，“边境有霍沐，他为了报丰州血仇，等着对付胡人等了多年。”

“当时淳光帝建立禁军，正缺人才，你是看准时机将他举荐，方入了神策军下。”

“霍沐为梅家效力要的便是它，君子岂能不成人之美，举手之劳罢了。”

“若神策军不是由霍沐统率，我恐怕是不能安然无恙抵达军营，召集旧部了。”

梅鹤卿还了空碗，取来棋盅旁的帕子拭嘴，“虽然他领兵经历不算长，但好在他是咱们的人，我也相信他有这个能耐。大哥不放心边境不放心胡人并非多虑，可也得拿定决心。朔州那边纵然正在募兵壮大，可说句泼冷水的话，在没经过严格的操练和军事管理前，这群人组成的队伍顶多算凑合起来的乌合之众，要他们上阵杀敌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是要从我手里调兵？”梅鹤琅觑他。

“是，不过大哥可以放心，我要的兵不多。由流民组建起的队伍总要有些经验丰富的老兵去训练，教会他们在战场上如何打仗，而不是看见锋利的刀剑就胆怯地四散逃跑，还未开打便已溃不成军。”

梅鹤琅酌量这番话，兵是断然要借的，他其实并不反对弟弟的选择，具备能力者谁不有在乱世中建功立业的抱负，若是成事，那可是能为自己在史册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叫后世人称颂。弟弟有如此鸿鹄之志，做哥哥的该高兴才是。

“你要多少兵？”

“不多，三千即可。”梅鹤卿竖起手指，“还有，军中需要骑兵，这马当是北境的最好，大哥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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