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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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共赴山河四（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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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个时辰前。

白夜经过一战后，回帐篷里歇下将这些天耗费在路途中的精力养回来，翌日卯时未过便醒了。天依旧黑沉沉的，烛台的白蜡烧得还剩点，羸弱的昏光照亮着一隅。铫子里的水还能用，他用帕就着冰冷的水擦拭了把脸，那股困意一下便驱散了。

营地四处仍烧着火盆，他左右张望一会，正觑见巡逻队压着两个人朝沙月的营帐走去，他才与楚军交过手，忘不了敌人身上穿的甲胄样式。

“哪抓的？”他跟上去问。

巡逻当值的铁骑回话，“我们方才在营地外围巡视，发现雪地有刚踩过的脚印，很新鲜，顺着这个线索很快就抓到了人。”

白夜俄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回营后就将它忽略了，“只有两个吗？”

“有六人，其余四人已经就地处决了。”

“不，定不止六个。”

他随巡逻队一起，得尽快将他适才的想法告诉沙月。

沙月在梅宅养成了过卯便醒的习惯，将近两个时辰的睡眠足矣。他披着氅衣落座，取水泡茶的间隙，外头传来白夜的声音。

他答应一声，示意可以进来。

帐内的灯火添了新柴，烘得周围明亮许多，路过的巡逻士兵还能听见里头鞭子开肉的响动。

沙月抿着热茶，微敛眸睥着受刑的两个敌方暗探，流动的寒气中隐隐嗅到了血腥味。白夜已经把心里的猜测说了，也喝着等着一个审讯的结果。奈何探子还是硬骨头，始终问不出点有用的消息，打得皮开肉绽也不松口。

天光显露，人也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沙月趁审讯的期间暗暗斟酌一番，最后作出了一个决策。

“弄死了就随便找处地方扔了。”他瞥了两眼被架起的敌探，并不在意是否能从二人口中获得有价值的讯息，敌人的哨子出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足够证实一件事，对方也在打他们的主意，“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转移位置。”

军营所在地暴露潜藏的威胁巨大，敌军在摸请之后，很大可能要在近期发起进攻，而他并没有将兵力用来应对除易州城内兵防以外的敌军的打算。

归根结底就是兵力不足，既然公子已经决定近日攻城，那么将现有的兵力消耗在与易州无关紧要的战役上便算作无必要的损耗。他现在要做的是保存实力，纵使城内仅有一支临时组建的三千新兵以及一百多名玄清司卫兵，他们也不可掉以轻心。

“你如何考虑的？”白夜看着铁骑将尸体拖出帐外，帐中只剩他们，遂问道，“你方才一言不发，也不看重那二人的性命，便是没指望着他们，你定是心下有主意了。”

“嗯，我默默思忖过，情况有变，昨日定下的计划自然也得随机应变。”沙月说着撑身而起，脱下披在双肩的大氅，“我们暴露，继续按兵不动行不通了，也不要妄想对方找不到我们，真要找起来，我们几乎没有可以躲藏之地，所以不如干脆把进攻时辰推前，就在今夜。我揣测，当追来的敌军发现这里无人的时候，他们一定会率先想到易州，假使我们不先攻下城池，利用城墙作为防守，那么彼时我们唯一的选择只有退回银州等待将军率兵来支援了。”

白夜听懂了，“今夜拿不下易州，那直到将军大部队抵达之前的这段时间是完全没有赢的机会了。他们会派兵加强易州的防守，甚至出兵一路将我们逼回去。”

北楚的皇帝是被突厥逼得弃城而逃，丢失几近半壁江山，却不能否定北楚尚有垂死挣扎的余力。小心可驶万年船，轻敌极易遭至反扑，不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早！”孤华猛地推门，一团寒气如倒灌的河流，瞬间流窜于帐内，他精神抖擞地说，“我带了吃的，哥哥们一起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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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换点别的吃食，都吃了多少日的馕了。”

躺了多日床榻的祁岑养好了精神，开始嫌弃每日的食物了。他眯着眼，盯紧对面坐着椅子的温离，怀疑这人是不是趁他不得下榻的日子，独自偷摸在厨房开小灶。

温离为的祁岑才囤的馕，平素就没碰过这么干巴巴的食物，最近一次吃还是几年前南下黔渡的时候。

“出门冒险的是我，你倒还不乐意了。”温离守着面前的炉子烤火，指桑骂槐道，“也不知是哪个坏心肠的先要毒死我，还将我剩余的银子私吞了去，叫我如今身无分文。”

他冷哼一声，“你要吃好的，行啊，拿银子来，正巧我也改善改善伙食。”

祁岑挨呛住，顿时接不上话，生了须臾闷气，说：“我身上若是有银子，你早顺走了，还能等我清醒了，来问我要？”

“你知道自个穷就成，”温离搓搓冰凉的手掌，“眼下掏钱的是我，吃什么自是由我作主，没钱的就别瞎嚷嚷了。眼下这种糟糕状况，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祁岑默了，裹着几层薄被衾挨着墙坐，动一下，墙上的土屑就会蹭落在榻上，一点点积了薄薄的一层，他起初还在意，后边便被迫适应了。

他清楚如今的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莫说是天天吃馕，他的命都是温离从洛晟刀下救回来的，就是叫他食秽也不过分。

屋里安静片晌，木头上偶尔迸溅星子的“噼啪”声异常的响亮，静得祁岑感到不痛快。他抬眼皮瞧瞧专心烤火的温离，又垂下来，内心折腾了两下后，还是忍不住问：“这日子过不长，玄清司迟早搜到这里，你们打算几时攻城？”

温离漫不经心道：“攻城？我何时告诉你会攻城了？”

“我都倒戈了，你难道还不肯和我说句真话？”

“你又怎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祁岑愿称温离为“诡辩大师”，这太极也打得甚好。

“你倘使没这个谋划，那日夜里又遣你的猛禽往外送了什么消息？”他脑海中不曾忘这个事，甚至之后，他每夜都会莫名醒过来，为了知道对面的人在不在榻上，“虽说我没豢养过这类鹰隼，但鸽子如何能够送信，我还是懂点其中的门道的。这信送不远，你有帮手在易州城附近接应。对吗？”

温离拿根树枝挑着烧黑的木头，不去与祁岑此时投来的目光对视。

“温离，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你，你大可卸磨杀驴，不必继续留着我这个累赘，可你没有动手。”祁岑推心置腹地说，“我们之间还是留有做为朋友的余地的，不是吗？你我算是拧成了一根绳，即使做不成朋友，也不会是敌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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