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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嫽小心包好虎符,重新放回陶匮中,起身时,余光瞥见窗纱上,正好有魏琨的影子走过,她急忙转到旁边的绿釉陶柜,那是她放贵重器具的地方,她在里面胡乱抓了一块锦帛。
魏琨也在这时进门,第一眼先看向自己的旧柜子,没察觉打开过,第二眼才看到伏嫽,眼定定的
注视着她手里的锦帛,皱眉再飞快移开视线。
伏嫽看他眼神闪避,低头看手上拿的竟是避火图,也不知道阿母何时放进去的,上面妖精打架,谁看了都得尴尬。
但尴尬归尴尬,她和魏琨相看两厌,又不会真洞房,她飞速把避火图塞回陶柜里,再从陶柜里摸出一册书简,抱着书简回了床,装作翻看书简的姿态,实则眼尾暗暗观察着魏琨。
这婚是戾帝赐的,戾帝赐婚当然不是想要他们喜结良缘,所以今日婚事并没有大办,伏叔牙也是怕办的太张扬,让戾帝察觉赐婚不仅没让伏氏脸面扫地,反而成了皆大欢喜,到时定会再记恨上魏琨。
魏琨一身酒气,显然在宴上被客人灌了不少酒,他褪掉外穿的纁红深衣,从柜子里拿出干净衣物,转去一旁的盥室。
伏嫽赶紧收了书简,朝外叫阿雉,阿雉推门探头,贼兮兮道,“女君叫奴婢?”
成了婚以后,伏嫽就从女公子变成夫家女君,阿雉叫惯了女公子,叫女君还有些别扭。
伏嫽让她进来,说道,“快去把蒻席搬来。”
她一早就与阿雉说好,藏了蒻席在橱柜中,阿雉手脚麻利,赶忙把蒻席搬出来铺到地上。
“靠床太近了,再离远点,”伏嫽道,要是能搬来一扇屏风隔断就好了,可惜这屋子太小,屏风还占地方。
阿雉便再把席子放远些,往上铺了薄衾,备好枕头,做完嘟囔道,“新婚夜,女君真要和主君分床睡啊。”
伏嫽把书册推给她,指着上面的几行字教了一遍,要她拿回去学,限一日学会,若不成,就要打手心,阿雉箝口侧目1,抱着书简走了。
伏嫽哈欠一声,一翻身就睡了过去。
须臾魏琨从盥室出来,抬眸瞧床上伏嫽已经睡着了,地上很周全的铺着席,用意不言而喻,就是不想和他同床共枕,他踱到旧柜子前,取了陶匮内的虎符系于汗衣中,便躺到席上闭目睡去。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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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婚后第一日该有成妇礼,随夫君拜见舅姑,魏琨父母已不在,依照俗礼要行的是祭祢礼,祭祢礼讲究时间,要在三个月以后,去供奉舅姑的祢庙行奠菜,以示孝敬。
魏琨父母应没有祢庙,可能连尸骸都没有。
伏嫽早上醒来,魏琨已上值去了。
成婚前,魏琨将这小院子翻新了一遍,原先这小宅没有食堂,也在东面靠墙处辟出一块地建起了食堂,说是食堂,里面隔了两小间,一间平日就食,一间用来待客。
伏嫽坐在食堂内用朝食,看着院子,这小院虽然小,荒废了有点可惜,她想要个花圃,便让傅母去市廛买些花种回来种,顺道再去胭脂铺子看看,有没有上新的胭脂水粉,她的妆奁内这些物什都所剩无几了。
这些额外的开销她没想过找魏琨要钱,说是夫妻,其实也不过是搭伙过日子,一场婚礼下来,他该是捉襟见肘了,既然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她也得手下留情,真把他榨干了,倒霉的也只会是她。
傅母应话便去。
伏嫽朝食吃的差不多,左右无事,昨天又累了一天,打算回房再睡个囫囵觉,却见家僮把房里的旧柜子搬了出来,正搬到院里,再劈成薪柴送去了厨下,又重新搬新柜子进主卧。
伏嫽指使阿雉去打听,阿雉回来说是魏琨的吩咐,那旧柜子不要了。
伏嫽心底迟疑,昨晚魏琨没进房前,她就已经将虎符放回去了,按理来说他应当没发现陶匮被动过,现在突然不要旧柜子,难道自己放的不对,让他警觉了?
那枚虎符他一定藏匿去了别处,她也不是非要知道虎符的去处,只是若真是她猜的这样,她就得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可若真是猜的那般,她今早就不可能活着醒过来。
伏嫽按捺着惊慌,回房后从妆奁中挑了一根尖细锋利的玉簪簪进挽起的发髻中,若魏琨真敢对她下杀手,这好歹能防身,暂且先睡一觉再说。
伏嫽这里回房歇息,傅母至晌午方归,比着院子布局,叫来两个青衣帮忙栽种,伏嫽这次成婚,原先定好陪嫁有四个年轻的青衣,四个婢女,青衣做洒扫,看家护院都在行,伏嫽只要了两个,婢女也只阿雉陪嫁跟来,外加一傅母。
魏琨雇了上门浆洗衣物的妇人,只算雇佣女工,不算女婢。
他们都很清楚,伏嫽嫁给魏琨不是来享福的,仆婢带的太多,容易引人注意,这小宅子也没多大,仆婢们住的地方都是临时靠着外边的墙垣搭建的,魏琨也没那钱买大宅子,无非都是凑合。
傅母安排好人手,得空了上主卧看一眼,见伏嫽睡得香甜,没忍心打搅,往妆奁里放好新买的胭脂水粉,小女君素来爱美,自记事起,所用饰品妆物都是时下最盛行的,哪怕戾帝登基以来伏家在朝势颓,小女君的吃穿用物也没短缺过,可怜如今嫁了魏琨,他又毫无根基,小女君跟着他将来免不得要受苦。
傅母悄悄叹气,还惦记着梁光君的叮嘱,收好妆奁,出来以后找着阿雉。
“今早主卧是你进去收拾的,那床衾上可见血了?”
阿雉有听傅母提过,新妇洞房后,床褥见血才算礼成,可昨晚女君和主君是分床睡的,今晨她入内收拾,床上也干净的很,这话当然不能告知傅母了,她仗义的很,才不会出卖自家女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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