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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阿娘,我有两套衣服就够穿了,您别再为我置办了。”贺岁安无奈地哄着长辈。可柳母哪肯听他的,她的目光又被一块斜纹藏蓝色布料吸引,快步走过去伸手摸起来。
有些女人仿佛天生就有个被动技能,一旦逛街购物就停不下来。平日里走几步就要歇歇的柳母,此刻已逛了小一天,却依旧精力充沛。
他甚至都想好了一会的安排——带着贺岁安和两个女儿,去珍宝阁瞧瞧有没有新进稀罕玩意儿淘几件。
四妹见贺岁安一脸生无可恋,弯弯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甜甜地唤了声:“岁安哥哥。母亲就是这样,买起东西来谁都拉不住。岁安哥哥要是累了,四妹陪你坐一会儿,让三姐去应付母亲就好。”
贺岁安回以微笑:“我不累,只是不想让柳伯母为我破费。我不过是个江湖侠客,又不是世家公子,穿这些上好料子做的衣服,实在太浪费了。”
“哪有!岁安哥哥值得更好的东西!而且这样打扮起来多俊气呀,等晚上大哥回来,恐怕都挪不开眼呢。”
不知为何,话题突然扯到柳靖澜身上,贺岁安心里“咯噔”一下。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刻意回避与柳靖澜有关的话题,实在是昨夜梦里的举动太超乎寻常,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竟是自己所为,仿佛被鬼迷了心窍。
贺岁安赶忙扯开话题,指着四妹手腕上勒出红印的红绳问道:“四妹,你手腕上怎么系了这么多红绳呀?”
提起这个,柳时乐兴致勃勃地扬起手腕给贺岁安看。只见那些红绳编织工艺精致,尾端还系着小巧铃铛。纤细的手腕上大概系了十几根红绳,错落有致地垂着,难怪四妹一有动作,就会发出清脆声响。
“这是云城的习俗哦。要是有了心仪之人,就自己先系上一条红绳,再把另一条送给喜欢的人。要是对方也戴上了红绳,那两人就算成了。当然啦,我不是有心上人了,这些红绳是媒人随身携带的,有情人再通过媒人求来红绳。”
“所以四妹你……”贺岁安惊讶地瞪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时乐。四妹可是典型的温柔端庄大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些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牙尖嘴利的媒婆啊。
提及自己的职业,四妹骄傲地扬起下巴,双手俏皮地叉在腰间,自豪地说:“没错!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云城数一数二的小红娘啦!我撮合成的姻缘可不下二十对,每一对都幸福美满哦!”
贺岁安配合地鼓起掌:“哇!四妹真厉害!”他其实没太懂四妹说的红线习俗,只觉得不能扫了她的兴。
“那是当然啦,哥哥姐姐们都那么优秀,小妹也不能拖后腿呀。”
因为柳时乐性格柔弱,既不能习武,也不懂经商,柳家本就疲于应对官场之事,更舍不得让小女儿涉足其中,于是柳时乐另辟蹊径,做起了牵线姻缘的美事。
或许感觉刚刚的行为有些失态,柳时乐雀跃的心情冷却下来后,又恢复了平时乖巧的模样。她轻轻抚摸着腕上的红绳,在她心中,这些红绳无比珍贵。
“岁安哥哥以后也会遇到想要为他系上红绳的人呢。等到那一天,小妹会为岁安哥哥编织出最好看的红绳。”
系上红线的人吗……贺岁安有些恍惚,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身影竟是柳靖澜。
他立刻清醒过来,那怎么可能呢?柳靖澜是他最好的朋友、兄弟,总有一天会与一位门当户对、两情相悦的女子携手相伴,他们才是被众人祝福的一对。想到这里,贺岁安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即便如今他们感情深厚,可等柳靖澜成家后,恐怕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一起喝酒谈天了。而自己,恐怕是不会娶妻生子的,凭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都艰难,又如何能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呢?
小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柳母打断了。
“岁岁啊!快到阿娘这边来!”柳母站在一排布料架子后面高声喊道。
她手指轻抚一匹黑色的珠光锦缎,在上面比划着。贺岁安赶忙走过去,被柳母一把拉住拽到跟前。一旁的老板娘立刻满脸堆笑地奉承:“王妃,您的眼光那在咱们云城可是最独到的了。这珠光锦是从赤水运来的,赤水那边的赤绫族人用一种能折射日光的草制作染料,将蚕丝浸泡其中,晒干后再织成绸布。这料子乍一看普普通通,可要是放在阳光下,就能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霞光呢。”
老板娘说得头头是道,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像是在夸大其词。柳母扯出一段料子,让贺岁安把窗子打开。阳光洒下,黑色的布料果然如老板娘所说,闪烁出斑驳绚丽的霞光。
“就是这个!云裳老板,我就要这个布料,给我家小贺做一身礼服。还有刚刚那几种料子……”说着,她俩一边走,一边商量着在哪里绣些什么花样。
贺岁安又一次被柳母“放养”了。不过,逛了小一天,也该去看看案件的进展了。
三妹和四妹坐在休息的雅间里,一边品茶,一边聊着八卦,说着家长里短的琐事。
这些事,贺岁安四年来都快做得麻木了,自然提不起兴趣。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便独自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
林月如在鼎盛客栈一无所获。虽然客栈老板说那群人收拾东西,看样子像是要离开云城,但她直觉对方并未真正离开,又担心继续追查会打草惊蛇,导致抓不到目标。一回到衙门,她立刻召集所有捕快,要求他们换上便装,继续追查那几个江湖客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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