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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靖澜心中五味杂陈,之前因担心贺岁安太过留念李骡村,便嘱咐车夫冯伯加快行程,没想到刚离开青岩山范围,那边就发生了如此可怕的灾难。
他急忙看向贺岁安,只见贺岁安睁着眼睛,呆滞地望着青岩镇的方向。如此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这般强烈的动静,那青岩镇得遭受多大的破坏啊。
“阿澜,我…我要回去!”贺岁安才刚刚与王婆婆告别,怎么也不敢相信,灾难竟会如此突然降临。他满心祈祷着,老天爷不会对他这个孤儿如此残忍,李骡村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行啊主子,这地龙翻身之后还会有余震,而且马儿现在受惊了,根本不听使唤。”
“那我跑回去!我用轻功!”说着,贺岁安抬脚就要走。
柳靖澜赶忙伸手抓住他的手,死死握住,任凭贺岁安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阿澜,你放开我,我得回去看看!”贺岁安近乎乞求地喊道,他现在满心都是李骡村的安危,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他宁愿相信,出事的是其他地方,李骡村一定安然无恙。
“贺岁安!你别失去理智!我陪你一起回去!”柳靖澜大声喊道,随即转头吩咐冯叔:“你在这里等着马平静下来,之后就去最近的宁平镇,把等在那里的柳家暗卫叫来!现在天气反常,我怕信使派不上用场。”
然后,他又看向贺岁安,郑重地说:“岁岁,你听我的,别被情绪左右。我们现在就往回赶,但中途若是遇上余震,你一定要听我的安排!”
贺岁安在柳靖澜的呼喊下,找回一丝理智,明白再着急也得先保证自身安全。他连忙回道:“好!”
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土路尽头。
即便轻功再厉害,人终究会有体力不支的时候。贺岁安不顾一切地全力施展轻功,很快便气喘吁吁,没了力气。但他不甘心,即便已经疲惫不堪,上气不接下气,仍咬牙坚持着往青岩镇赶去。
柳靖澜见状,心中焦急万分。再这样下去,还没赶到地方,贺岁安就得累垮了。他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岁岁,先委屈你了。”说罢,伸手拉住贺岁安。贺岁安正疑惑间,回头的瞬间,柳靖澜一个手刀砍中他的昏睡穴。
贺岁安软绵绵地倒在柳靖澜怀里。
不远处有个村落,村里想必会有驴子等代步牲口。柳靖澜将贺岁安背在背上,朝着山脚旁的村子奔去。
这个村子位于波动范围边缘,所受影响相对较小,但仍有不少土坯房倒塌。村里的鸡鸭四处乱叫,村民们慌乱地在外面躲避。
柳靖澜在混乱中拦住一位大爷,焦急地问:“伯伯,请问谁家有骡子或者马匹?”
这位大爷从未见过如此锦衣华服的少爷,还以为是什么大官老爷之类的人物,胆小的他下意识就想跪下。
柳靖澜背着贺岁安,行动不太方便,没办法弯腰阻拦,只得抽出佩剑,用剑抵住大爷下弯的膝盖。
大爷吓得魂飞魄散。
“这位伯伯,麻烦您快些告诉我,这十两银子就当是我的谢礼了。”柳靖澜赶忙从腰间口袋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老大爷。他心急如焚,同样为贺岁安揪着心,若是在路上耽搁了,日后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贺岁安。
老大爷吓得双腿直打哆嗦,家中本就遭了灾,如今又遇上强盗,这叫什么事儿啊。但对方手里拿着刀,自己要是反抗,恐怕小命就没了。
他哆哆嗦嗦地回答:“……那个,那个骡子小的家里就有一头,不……不不过在驴棚里,小的这就给您牵过来。”他不敢去接银子,心里想着,两头都是死路,但进了驴棚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大爷一咬牙,冲进院子里。家里人正忙着往外倒腾东西,老爷子健步如飞地钻进驴棚,把自家那头老驴牵了出来。
“爹!您这是干啥啊,赶紧找个空地待着去,这地龙翻身说不定啥时候还会再来呢。”他大儿子焦急地劝道,家里乱成一团,真怕老爹再出什么意外。
“你,你别管了,照顾好咱们一家人!”老爷子泪眼婆娑,他不知道把驴交给强盗后,自己是否还能活命。但若是不交出驴,强盗恼羞成怒,伤害他们一家老小,那后果不堪设想。
柳靖澜以为大爷跑了,又向几个人询问,可大家都忙着逃难,即便看出他身份不凡,也没人愿意停留。
谁知没过一会儿,大爷竟牵着一头驴过来了。
“大大大大侠,这驴小的给您牵来了,求您放过我一家老小吧。”大爷老泪纵横,却不敢再下跪,生怕柳靖澜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膝盖。
柳靖澜没明白老大爷为何如此害怕,他心急如焚,又从锦囊中取出十两碎银,将二十两银子匆匆丢在大爷面前。然后把贺岁安放在驴背上,牵着驴便匆匆离去。
老大爷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等着强盗的处置,却半天没有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脚边滚过来的二十两银子,和自家不见踪影的驴。
永别
柳靖澜从未想过,自己此生竟会骑着驴赶路。然而当下情势紧迫,容不得他有丝毫迟疑。
所幸这头驴子正值壮年,颇有几分力气。即便驮着两人,倒也没显得太过吃力。
贺岁安在他怀中悠悠转醒,睁眼瞬间,便急切地环顾四周。
只见田地间地面塌陷,出现不少坑洞,仿若大地被撕开一道道狰狞伤口。远处村落,烟灰阵阵升腾,尘土漫天飞扬,遮天蔽日,严重阻碍视线。
贺岁安的心,瞬间如坠冰窖,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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