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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伦脸色微沉。
他最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性,自小就被父母兄长娇惯,容胥当年也并非是什么得宠的皇子,妹妹嫁过去后更不曾受过委屈,等容胥登基,她便是这后宫最尊贵的皇后。
正因如此,她才难以接受颜太妃的存在,曹伦知晓妹妹必定不会给摄政王母子什么好脸色,甚至当年颜太妃的死……
摄政王当时已到了能记事的年纪,若说为了报复杀害妹妹,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来想去,曹伦勉强冷静道:“不见得,太后娘娘若真遭遇不测,摄政王只放出话来说娘娘暴毙又或是思念先帝殉情而亡便可,何必将人藏着掖着不许探视……”
话至此处,曹伦骤然浑身冰冷。
若是活着,为何不许人见?
那必定是……有什么不能给人瞧的。
摄政王的手段他清楚,牢狱里那些酷刑都是他惯用的,若是……若是……
曹伦狠狠攥拳,低声道:“摄政王心狠手辣,纵使没伤及娘娘性命,也必定不会让娘娘好过,不成,还是得尽快将娘娘接回宫中!”
容靖也因这个猜想而指尖冰凉,他只是恐惧容瑟的戾气与狠毒,稳了稳心绪,才惊疑不定道:“那,那舅父,我们得尽快了,容瑟执政一日,你我便对母后的境况束手无策一日!。”
“等。”曹伦沉声,“陛下,要沉得住气,他有定北侯相助,就等于手里攥着晋北骑,不容小觑,我们先想办法将娘娘接回宫。”
容靖顿了顿,“舅父有什么办法?”
曹伦思索片刻,说:“太庙。”
“太庙?”
曹伦缓缓颔首,“这不就是我们的机会么?贼子乱政,太后受辱,祖宗盛怒——”他眼神阴沉犹如雷霆密布,沉声掷字,“降下天罚。”
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正是夜深。
容瑟从沧澜暖阁出来回卧房,车马劳顿,他恹恹躺下去,却一时没能睡着。
枕侧似乎遗留了熟悉气息。
大晋贵族熏香,但梁慎予似乎不爱,容瑟从他身上只能嗅到苍山青云的味道,像是来自旷远飘渺的山河,又或是山间朝露,雨后芳草。
是这世上的独一无二。
从前还没怎么觉得,可榻上突然没有那个男人,竟然觉得极不适应。
说文艺点,这好像是……思念。
奇怪,分别半日不到而已,何至于此?
容瑟将自己埋在枕中,隐约听见了开门声,随即便嗅到熟悉的、清冽如新雨的味道。
“我回来了。”梁慎予将外袍解下,穿着窄袖中衣坐到榻上,轻抚了下容瑟散落在脸颊的发丝,“睡着了?”
“还没有。”容瑟抬起头,瞬时便枕到了梁慎予的腿上,露出一双朦胧睡眼,“晋北骑滞留京中,羌州那边……”
梁慎予抚了抚他的眼角,轻声道:“放心,边陲有守军。”
容瑟阖眸,艳若桃李的眉眼恬静柔和,“你是晋北统帅,留下守军有什么用,你何时回去?”
他刻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矫情。
总要习惯这样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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