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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庆国逐一念着,那些在村民口中流传的、被反复提及和强化的“巧合”,此刻被白纸黑字罗列出来,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甚至连王二奶奶那天只是和杜鹃在井边打了声招呼杜鹃搀扶了一下她,第二天走路不小心崴了脚这种小事,也被记录在案,当作“关联事件”。
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卫庭的眉头锁得更紧,旱烟锅里的火星一明一灭。
陆卿瑶看着那份简陋却“触目惊心”的清单,心知父亲的心理防线正在被这些“证据”击穿。这就是她需要的。
“爸,”陆庆国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抖,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这一桩接一桩!这还能是巧合?大家私下里都在传,说鹃子……鹃子身上不干净!是山上的脏东西……
其实说这些话是陆卿瑶传出去的,这几年谁会注意这些小事情,趁着村里面的张大嘴上厕所时,她跑厕所外面变了声音和系统来一段双黄相声,村里人这才后知后觉,慢慢的怀疑。
“够了!”陆卫庭猛地一声低喝,打断了陆庆国的话。
他狠狠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封建迷信的话,烂在肚子里!但是——”他话锋一转,斩钉截铁,
“庆国说的,村里这些情况,确实是实情。鹃丫头这情况,太反常,对咱们陆家坳的安定团结是个大隐患!再放任下去,不知道还要出什么祸事,人心惶惶,生产都受影响!这事,得管!得严肃处理!”
“爹,您说怎么办?开大会?”陆卿瑶适时地问,心中暗喜。
“先不急。”陆卫庭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光,
“庆国继续留意,再盯几天,把事儿做实。另外,得让更多人‘切身感受’到这丫头的‘邪门’劲。我看……老木匠是个明白人,也是真疼他闺女,去找他聊聊,他会明白轻重的。还有孙满家,满他媳妇嘴碎,最容易被煽动……”
陆卫庭开始一步步布置他的棋局,如何在不亲自点破“妖”字的前提下,引导村民对杜鹃的群体性恐惧和排斥达到一个临界点,然后由他这个大队长牵头,这样不稳定因素必须按死,不然荒年还没有结束,他们整个村就没有了。
六零年代文的团宠炮灰10
陆卫庭的指令如同投入平静池塘的石子,在陆家内部迅速荡开涟漪,随即波及整个陆家坳。
陆庆国仿佛得到了正式的授命,腰杆挺得更直了。
他揣着那本记录“异常事件”的破旧学生作业本,走街串巷更为勤快,与人攀谈时有意无意地引导话题。
他不再是单纯地“收集”,更像是去“印证”和“强化”村民心中那越来越深的疑虑。
”跛子叔张德贵的叹息、李婶丢失的粮食、老木匠女儿那场蹊跷的腹泻……每一次的抱怨,都被陆庆国用他那粗糙的手指在本子上郑重地添上一笔。
这简单的记录动作,在村民眼中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权威感——大队长的儿子都这么重视,这事儿还能假吗?
陆卿瑶则如幽影般游走在村妇们聚集的角落。
她从不主动传播什么,却会在吴彩云再次抱怨丢失的鸡时,恰到好处地接上一句:“说起来也怪,鹃姐帮人干活倒勤快,可但凡沾上的,总会出点岔子。”
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惋惜
。正是这种看似不经意的总结,让零星的猜忌逐渐串联成一张无形的网。
她的任务很简单:让这些私下里的嘀咕不要停,让“邪门”这个词在人们心头越扎越深。
卿雪燕作为大队长的老婆,也在这场无形的战役中发挥着作用。
她在和几个相熟的妇女一起剥苞米粒时,听到别人议论鹃子,便会忧心忡忡地叹口气。
“这丫头……唉,老陆(陆卫庭)这几天为了村里的事,愁得饭都吃不下。说是好些家都出了事,巧得很。”她点到即止,既不点破杜鹃的名字,也不直接指证,但足以让听者自行联想到那串联起来的事件链,感受到大队长对此事的“高度关注”和潜在的忧虑。
陆卫庭的第一步棋,落在了老木匠身上。
傍晚,天边泛着病态的灰白。
陆卫庭揣着小半块珍贵的杂合面饼子(这是他家能从牙缝里省出的最高礼遇),走进了位于村东头、满是木屑清香的院子。
老木匠姓周,是个沉默寡言却心思极细的手艺人,也是真正疼他那唯一的、刚病愈的小闺女。
“老周,闺女好利索了?”陆卫庭坐在矮凳上,看着院里正在给闺女喂糊糊的老木匠,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老木匠抬眼,脸上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大队长来了。丫头好多了,就是虚。”
陆卫庭点点头,把杂合面饼子轻轻放在旁边的小木几上。“一点心意,给娃补补身子。这次可遭罪了。”
老木匠连声道谢,但眼神里有着后怕。
陆卫庭拿出旱烟袋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仿佛不经意地感慨:“这年头啊,身体是命根子。一点小毛病拖重了,都能要命。”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木几上还残留的一小块彩色硬糖纸上(显然是杜鹃送的那包糖的痕迹),声音压低了些,“你说,多好的一个丫头(指鹃子),给送糖吃,心是好心……唉,可这灾星(指饥荒)闹得,啥稀奇古怪的事都能碰上。”
老木匠的手一抖,给闺女喂糊糊的勺子差点掉了。
他猛地看向陆卫庭,浑浊的眼睛里是震惊和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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