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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臣是个粗人,赵公子的温柔体贴,臣其实,一直都学不好。既然王上已因臣有伤,纵使轻微,也还是歇一歇吧。”
元无瑾沉默了,目光淡淡地扫向我,神色略微莫测。
半晌,他道:“靖平君,让你代替赵牧伺候寡人,是寡人委屈你了?”
我深深低头:“臣不敢。”
元无瑾轻叹,语气勉强和缓:“既如此,你就进来帮寡人揉一揉肩,顺便仔细地想清楚,你在寡人这应该是什么身份,有没有恃军功拒绝王令的资格。”
我很想说,这和军功不军功的没关系,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了功劳和权势,就要反过来把他怎样。
可说了也是白说。
我原本就只是个奴仆,而今成了将军,有了今日这位置。可功高震主,卧榻不容他人酣睡。如果一定要酣睡,我只能在他面前回去照样做个奴仆、娈宠,只能心甘情愿地去做承载他对已逝者爱恨的物件。
我没有办法拒绝。
毕竟我真的喜欢他,很多年了。
我跟着他,走进了汤泉宫。
沉溺
偌大一殿,汤池氤氲,幽香入鼻,一阵阵痒意往心底里钻。左右宫人备好诸多用品,便识相地都退出去了,一人都没剩下。
元无瑾没再搭理我,在池边自己解去了一层层衣,衣衫堆叠在他绯红的脚跟边。
殿内的香有问题,再往上的光景我别过头未看,只听见他入水的一声轻响,然后是不容拒绝的命令:“承大将军,寡人叫你过来揉肩。”
我只能应答:“是。”
一直到手指触碰到他后肩,我才开始看他。我就跪坐在汤池边,揉按着这副四年来每一寸地方都吻过的肩膀。昨晚情到浓时,被踹下床前,我忍不住留下的一抹淡痕,都还在他颈窝里。
我珍爱地小心抹过,没多停留。
那香太厉害了。
睁开眼,视野绝避不开他乌发之下,双肩沥着亮珠的白皙薄色。这颜色如擂鼓重重捶进我心底。而闭上眼,这副肩颈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
是那种发狂扭曲的红。
回到殷国后的四年间,一个又一个日夜里,我在王榻之上、长案之上,甚至王座之上满足他的疯狂,动情到深处,他毫无尊严地渴求我,然后哭笑着呼唤赵牧的名字。我们旁边就是严肃记载着几十年前商君变法的竹卷,九旒冕冠歪在地上,珠串都断了一旒,代表大殷历代先祖注视的殷王剑更是随意被抛在不远处。
我们在如此环境里肆意妄为,不分天地,那时他身上处处皆是这样的欲红。
面前水中的人陡然转身,一双妖精般的手攀上我膝,包了上来,然后把拿住了一个地方。
“阿珉刚刚那般推拒,寡人还以为阿珉吃起长素,对寡人没兴趣了呢。”
我伸手,点抚在他脸廓,轻声:“王上担待,臣僭越了。”
然后不等他任何回复,我径直翻下水中,把他压在池边,将他不安分的两手捏上头顶。这一切迅速而暴躁,水花四溅。只是我还是在满殿幽香中捏住了最后的清明,模仿他记忆中所谓赵公子,用极温柔的动作吻上了他双唇。
之后,仍然是我为他擦拭和穿衣。两夜下来,吾王总算耗干了非要与我纠缠的那股劲,坐在池边,软绵绵地窝在我怀里,由着我随意摆弄。擦拭到需要极其小心的地方时,他不住皱眉,嗯哼着翻了一侧。
我道:“是臣又没小心。”
元无瑾难得柔情,指尖够向我脸颊:“……那倒没有,这次的确是寡人自己撑不住。阿珉学得很像。寡人感觉,仿佛跟寡人十七岁那回的体验一模一样了。寡人一直想找回那次的体验。”
我没有回应,继续手上需要做的事。
他绷直了腰,主动给我方便,神思却飘远:“但其实……我早就记不清阿牧那次对我是怎样的。只模糊记得,我们都是第一回,他对我的一切都很温柔、很体贴。”
他想聊这个,我便随便应了一下:“赵公子是个好人。”
“可他背弃了我。”元无瑾闭上眼,由着我擦拭完毕,给他穿套宽大的绸袍,“他活该。如若他不背弃我,他也不会死。”
我不想动任何神情,平静安慰:“赵公子他毕竟是代国人,家中数代都是代国忠良。”
元无瑾睁开眼,骨碌一转盯过来:“你也是代国人,你都没有他那么矫情。所以他还是活该,左庶长,大良造,封君,只要肯来殷国,我什么不能给他?非要留在代国自己找死。结果忠良被自己人杀了,多可笑。”
我无话可应。
我已为他穿好了衣,但他并没有起来的意思、也没有要我抱他起来的意思,靠躺在我胸前,一手手指勾我湿淋淋的头发玩,也不说话。
我托住他当软榻由他躺许久,躺到池水里扑出的热气都开始微微发凉,他一把拧紧我头发梢,继续说:“阿珉,他背弃我,又因此害死自己,我恨他。我恨死他了。”
我轻抚他和我同样湿漉漉的发顶:“王上累了,臣带王上去后殿歇息。”
元无瑾点了点头,手臂向上环住我后颈。利齿白毛狐狸呲牙了两日,此刻终于对我散尽种种莫名怨气,变为一只面团样的小猫。
我掖紧他一身绸袍,尤其挡住颈前新旧交叠的红痕,将人抱起,走去后殿。
躺上榻不过片刻,刚盖上一层厚毯,他呼吸便匀净下来,完全睡熟。
我躺在元无瑾身侧,手指沿他脸廓抚下,一次又一次。
赵牧。那是他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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