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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求财,对于李桂芳所有的值钱的东西他们必定如数家珍,这就是为什么罗惜程在明明听到李贵夫妇的大声密谋,知道他俩不是好人后不选择逃走,而是跟着小姑娘进门的原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印象中李贵和王梅都是瘦小的身材,面对这对夫妇,他一个打俩也不是问题,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这墙对于他来说并非危墙。
李贵夫妇在罗惜程询问后对视一眼,李贵才说:“这是我姐的项链,怎么会在你手里?”
罗惜程没理他,而是再问:“你们知道李桂芳有生命危险,为什么不阻止她晚上离开?为什么不去救她?”他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他其实是在问,为什么世界上存在巴不得亲人去死的人?那他和卜叙为了已经消失四年之久的亲人四处奔波查明真相算什么?他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为了金钱,但不理解他们怎么会这么做。
李贵夫妇被他的大胆询问镇住,王梅率先反驳:“谁说我们没有阻止的!她出去找野男人,我们每次都叫她别去,是她自己不听!”
却是没有对他们知道李桂芳有生命危险进行反驳。
李贵已经目露凶光,左手悄悄朝桌上的西瓜刀摸去,罗惜程悲悯的眼神落在他的这只手上,下一刻闪身到李贵身后,反关节肘击在李贵的左胳膊上。
咔嚓声先响,男人的惨叫和女人的尖叫后响。
罗惜程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惩恶扬善、为李桂芳打抱不平什么的,他只是,他想,「我只是在防止他伤害我。」
他拿起了那把李贵没能拿到的西瓜刀,将它直直插在桌子上,问:“现在告诉我,除了你们从李桂芳屋里搜罗的几百块钱,你们到底还为了什么盼着她死?”
王梅摊坐在地上,哆哆嗦嗦说:“我,我们想,想要她的低保……”
一瞬间,罗惜程茅塞顿开,为什么黄金屋叫黄金屋。
他追问:“你们家的老人,都在黄金屋?”
王梅迟疑地点点头。
难怪,难怪这个村的人那么长寿!老人能拿养老金,低保户能拿低保,人死了就冷冻起来,要刷脸就刷脸,要刷指纹就刷指纹。死了如同没死,身份还活在这个世上,可不长寿。
好一场活人操纵死人演出的木偶戏!
有了这个秘密,他们还用得着废力查李桂芳案吗?
如果说买卖人口他们拿不到实质性证据,没办法一举弄垮整个村子,夜长梦多,说不定会因此失去村长的信任,彻底拿不到和罗义相关的东西。
可这骗保的证据可是实实在在地就在长寿村正中央,还有个金灿灿的名字——“黄金屋”。
如此引人注目,直接去警局报警,来了就能一网打尽,他们坐享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几瞬间,罗惜程已动心转念了几个回合,他正要收了刀出去,跟张云逸他们会合之后将自己刚刚的想法告诉他们,确定是否要这样做。
外面熙熙攘攘的嘈杂朝这里包裹过来,罗惜程抓紧了手里的西瓜刀,这声音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处理的人数,但他不想束手就擒。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村长带着看不到尽头的人堵在门口,院墙上也扒了几个人,他身边站着的是从罗惜程跟李贵夫妇对峙时就消失不见的李贵家的大女儿。
“罗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不插手我们查案吗?”罗惜程静静立着,太阳渐渐爬到最高处,将他晒出一身汗。
“哼,你拿着刀打伤我们村的村民,还说是在查案?”
不经调查直接定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罗惜程不愿辩解,他知道罗村长这是要将他灭口了。
自从村长让他们查收李桂芳一案,就没打算放他们活着出去,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就算他们还没有完全查清李桂芳案的凶手,但村长放他进黄金屋,又在李贵家大女儿的告状中知道了他已经完全清楚村里的秘密,是可以直接动手除掉罗惜程了。
“你的两个同伙在哪里?说出来,我还能给你减轻点罪行。”
拙劣的离间方式,罗惜程歪头嗤笑一声:“我不说,你能怎么处罚我?”
村长纵横皱纹的脸上狰狞起来,“当然是送你进黄金屋了!”语毕,他一挥手,身后的村民乌压压围上来,如同一群鬣狗,在罗惜程身边试探着,寻找他的破绽。
颓废四年,不过被卜叙好吃好喝养了几个月,罗惜程面对单个人还能凭借曾经跑步锻炼出来的肌肉和较高的体型占上风,面对一群人,他就无论如何都没有胜算了。
不过他并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他一边和村长虚以委蛇,一边分出注意去找包围圈的突破口。
可惜这群鬣狗围得太紧密,行进之间张弛有度,配合默契,片刻间罗惜程腰上、腿上、胳膊上就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也亏得他一直防范,才不至于叫这些伤口划到致命的地方。
这些伤口流着血,在太阳下烘烤着,蒸出甜腻的气体,罗惜程渐渐头晕眼花,阳光和气体在他眼前扭曲成有实体的帘幕,闷头朝他扑盖着,他快支撑不住了。
一条鬣狗嗅到了猎物将倾的气息,持刀跳起,在半空中挥舞胳膊,势要将他砍成两半。
罗惜程眼睁睁看着刀要到自己身上来,知道自己应该立马躲避,可他已经流干了血,没有力气再做任何动作了。
“噗哧——”刀入血肉、血珠四溅,滴滴落在黑灰的水泥地上,如同血花开在黑沉的迷雾中。
金色的璀璨眸光逆着太阳闪耀,弯弯的,像太阳弯成了月牙,像用太阳做眼睛的神明,可他高抬着的胳膊汩汩流淌着鲜红的液体,让众人知晓这是一个如他们一样会受伤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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