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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简之,你真好看。”陆知雨很快地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然后傻兮兮地夸赞,“还有,你做的红焖肉好好吃。”
“小狗一样。”温简之没忍住笑了出来,那笑太耀眼,让陆知雨觉得世界都亮了起来。
下一秒,在陆知雨亮起的世界里,温简之倾身而来,嘴唇被柔软包裹,腰肢间环绕上有力的手臂,气息交融。
“是很好吃,以后多给宝宝做。”温简之含着陆知雨的唇瓣口中含糊道。
空气中缓慢漂浮着些许灰尘,陆知雨恍然间觉得此刻像是潜游在一方观赏鱼缸中。
鱼缸里的鱼能看见外面绚烂多彩的缤纷世界,但玻璃外面的东西总归不属于他们,只要在这有着水草假山造景的鱼缸中就已经非常满足。
陆知雨不再做噩梦,仿佛之前在医院那个脆弱无助的晚上不曾存在。可到底炎症未消,总是让他绵长乏力地咳着,腹部的伤口也需要时间去愈合,此外还有拍戏时留下的大大小小的伤痕都让温简之心疼不已。
于是他们索性决定暂且休息一个月。
回到北京不多时就到夏日的末尾,入目不再是一片耀眼的绿,风也变得凉爽而干燥。
蓝色港湾的鸽子不太怕人,懒懒散散地在草坪上踱步,陆知雨蹲在一群鸽子中间去逗,最后被呼啦啦突然飞起的一大片吓得落荒而逃。两人来到爱神广场,丘比特手中的箭在阳光下闪了闪。陆知雨在爱神之箭的照耀下眯了眯眼睛,把温简之拉过来,找路人拍了一张合照。拍照的时候陆知雨一直侧脸看着目视前方的温简之,没想到在快门按下的瞬间,温简之却扭头吻上了陆知雨的嘴唇。
旅游淡季的故宫几乎没什么人,陆知雨却是第一次来,走在红墙古道中颇为感叹。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隐蔽处发现一处锁着的朱门。陆知雨猫着腰偷偷往里看,只见满园荒草丛生,突然感慨是不是哪个不得宠的妃嫔一生就零落在这样的地方。温简之见陆知雨很能共情代入,便弯腰在他耳边说,如果真是那样,自己一定想方设法见娘娘一面,然后和娘娘夜奔。陆知雨红着耳朵装作听不懂走了,可过了一会又黏黏糊糊地回来,说冬天下雪的时候还想再来一次。
突然有一天李廷赫非说要去爬山,去了才知道,爬的是红螺寺。
还骗来了徐淼淼。
在红螺寺通天的观音路上,陆知雨累得气喘吁吁,挂在温简之身上上了山,被李廷赫嫌弃了好久。下山的时候正值傍晚,陆知雨说什么都不再走下去,于是四人坐了下山滑道。
滑道是那种单排的铁皮小车,涂着鲜艳的色彩。道路两旁的丛林飞速掠过,唯有落日一直挂在天边,将半片天空染上金灿灿的黄色。世界就在眼前,陆知雨举起手机拍到自己和身后笑着的温简之,以及李廷赫和徐淼淼。
温简之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总是和煦温良地笑,而在陆知雨面前则时常是肆意的、开怀的。他的五官相比于陆知雨的更加深邃、分明,骨骼感很重,棱角清晰,因此热烈地笑起来的时候显得非常有感染力。
落日飞车冲下山林,少年人占得欢娱。风吹起发丝,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快乐。
这个时候陆知雨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原来世界是可以去享受的。
世界是可以享受的。
一个月的时光飞速而过,在这一个月里陆知雨好像才真正认识了北京。原来北京不只是那样的大、那样的寒冷和炎热分明,还有朝阳公园里坐旋转木马的大人,还有胡同里晒太阳的猫咪,以及秋日来临时纷扬而下的金色银杏叶,和温简之在银杏大道上轻轻说的那句“我爱你”。
之后的几年里,陆知雨每每回忆起那段时光,都像是从哪个地方偷来的一般,闪亮得不似真实。事实上,和温简之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从梦境中偷来的,陆知雨不敢细想、不敢睁眼。
直到夏日结束,陆知雨却总是觉得自己还坐在红螺山的滑道上。
他仍然要起早贪黑地送外卖尽可能地赚到多一点的钱,而后再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去试镜和进组。温简之一心一意地跑组、投递简历,浸泡在无数叫不上名字的角色中,作息极度混乱,要么是三两天没觉睡,要么是熬通宵到第二天中午,然后迷迷糊糊回到家倒头就睡。
陆知雨白天不在家,晚上温简之又几乎不在,同住一个屋檐下,可两人见面的时间竟然都变得很少。
直到有一天陆知雨送外卖送到家附近的小区,电瓶车坏掉,只好送去修理,他只能回家待会,打开门却看见趴在床上睡着的温简之。温简之很少以这样的姿势睡觉,眉头也皱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陆知雨悄悄给温简之盖了被子,床上的人动都没动。他摸了摸温简之的额头,没有发烧。
一直等到深夜,床上的人一直没有换过姿势,陆知雨有些担心,于是做了一锅炒饭叫温简之起来吃。
温简之终于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的眼睛却是通红。陆知雨吓了一跳,问他眼睛怎么了。温简之只是说拍戏的时候人工造雨,眼睛发了炎症。
温简之已经连续好几天只睡两个小时,累得狠了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为了不让陆知雨担心,还是端起那碗蛋炒饭。可或许是没休息好心脏供血不足,指尖突然麻了一下,碗从手里滑落,在地上摔碎了,发出很清脆的一声。
澄黄诱人的米饭被打翻在灰扑扑的水泥地上,瓷碗四分五裂。陆知雨吓了一跳,脚踝被崩起的碎瓷片划了一道小口。温简之更是瞌睡清醒了大半,顾不上道歉,赶紧把陆知雨放在床上找来碘酒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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