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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眼,迎上虞挽棠的目光,那双总是明媚骄纵的眸子里,此刻水光潋滟,带着一丝破罐破摔的、却又莫名软糯的嗔意。
“你……”她的声音有些哑,却不再尖锐,反而像裹了蜜糖,黏黏糊糊的,“……你就非要我说出来不可吗?”
虞挽棠眼底的强势微微松动,染上一点极浅的、得逞般的笑意。她松开捏着颜灼下巴的手,转而轻轻捧住她的脸颊,指尖温柔地拂过她滚烫的肌肤。
“嗯,”她应道,声音低柔,“非要你说。”
颜灼被她掌心微凉的体温熨帖着,舒服得轻轻哼了一声,像只被顺毛的猫。她垂下眼睫,避开那过于灼人的视线,目光飘忽地落在虞挽棠寝衣的襟口,声如蚊蚋,却清晰可辨:
“……你是。”
“你是夫君。”
说完这几个字,她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整张脸都埋进了虞挽棠的肩窝,不肯再抬起来。露出的耳垂和一小截后颈,红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虞挽棠感受到肩头骤然增加的重量和那几乎要烫伤她皮肤的体温,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一种难以言喻的、饱胀的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
她收拢手臂,将怀里这个嘴硬又别扭、此刻却乖顺得不可思议的人更紧地拥住。下巴轻轻抵着颜灼的发顶,嗅着她发间甜腻的桃夭香气,唇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
一个真实而柔软的笑容,在她清冷的脸上缓缓绽开,如同冰封的湖面迎来初春的暖阳,刹那间光华流转。
“嗯。”她低低应着,声音里含着浓得化不开的缱绻,“我是。”
她偏过头,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上颜灼滚烫的耳廓,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缓慢而清晰地宣告:
“那以后,阿灼都要听我的。”
温热的气息钻入耳蜗,带起一阵剧烈的酥麻。颜灼在她怀里猛地一颤,环在她腰后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她背后的衣料,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带着鼻音的轻哼。
像是抗议,又像是……默认。
虞挽棠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传递到颜灼身上。她不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拥抱着她,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和真实。
烛火静静地燃烧,将相拥的影子投在门板上,亲密无间,仿佛本该如此。
许久,颜灼闷闷的声音才从她肩窝里传出来,带着点困倦的含糊:
“……那明天的杏仁酪,糖能加回去吗?”
虞挽棠眼底笑意更深,她轻轻拍了拍颜灼的背,像哄孩子般:
“准了。”
你别得寸进尺!
“准了。”
那两个字带着胸腔细微的震动和显而易见的纵容,落在耳中,甜得颜灼心尖都跟着一颤。她埋在虞挽棠肩窝里,忍不住悄悄翘起了嘴角,却又强忍着不肯露出得意,只是用鼻音又“哼”了一声,听起来倒更像撒娇。
虞挽棠也不再逗她,只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终于收起利爪的猫儿。殿内一时静谧无声,只有烛火偶尔噼啪,和彼此逐渐平稳交融的呼吸。
颜灼绷紧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被这温暖的怀抱和规律的轻拍催生出几分真实的困意。重生以来的惊悸、筹谋、与眼前人纠缠试探的紧张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暂时的避风港,得以歇息。
她甚至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虞挽棠颈侧的肌肤,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虞挽棠感受到她的小动作,拍抚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极柔的光。她低下头,唇瓣几乎贴着颜灼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困了?”
颜灼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声音软糯得不像她自己。
“那歇息吧。”虞挽棠说着,手臂微微用力,竟是打算将她打横抱起。
身体骤然悬空,颜灼低呼一声,瞬间清醒了大半,手下意识地揽住了虞挽棠的脖颈:“你做什么?!”
“侍寝。”虞挽棠面不改色,抱着她稳步走向内殿的床榻,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日月色不错。
“谁、谁要你侍寝!”颜灼脸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轰然烧起,挣扎着想下来,“放我下来!虞挽棠!你……你别得寸进尺!”
虞挽棠却抱得稳当,低头瞥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点戏谑:“方才才说听我的,此刻便要反悔?”她顿了顿,补充道,“夫君的话,也不听了?”
“……”颜灼又被这两个字噎住,瞪着一双水汽氤氲的眸子,又羞又恼,偏偏反驳不得,最后只能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回她颈间,小声嘟囔,“……无赖。”
虞挽棠唇角弯了弯,将她轻轻放在铺着柔软锦褥的床榻上。
身子陷入一片温软,颜灼立刻卷了被子滚到里侧,背对着外面,只留给虞挽棠一个写着“拒绝”的背影和一截泛红的耳尖。
身后传来窸窣的脱衣声,紧接着,床榻另一边微微下陷,带着清冷檀香的气息自身后笼罩过来。
颜灼身体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屏住了。
然而,虞挽棠并未靠近,只是在她身后躺下,中间甚至还隔着一小段距离。
“睡吧。”她的声音传来,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却莫名让人安心。
颜灼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她悄悄睁开一只眼,借着帐外朦胧的烛光,能看到身后那人平躺的轮廓,呼吸平稳。
她犹豫了一下,极慢地、极小幅度地转过身。
虞挽棠合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似乎真的准备睡了。
颜灼看着她的侧脸,看了好久。心底那些纷乱的、激烈的情绪渐渐平息,被一种奇异的、温软的平静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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