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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挽棠被她那笑容晃得眼晕,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用布巾裹住她,语气恢复平淡:“起来吧,水要凉了。”
等颜灼磨磨蹭蹭地擦干身体,换上虞挽棠准备好的干净寝衣,钻入已经被汤婆子焐得暖融融的被窝时,已是深夜。
虞挽棠也吹熄了大部分烛火,只留了一盏角落的夜灯,在她身侧躺下。
两人中间依旧隔着一点距离,但经过方才那番“共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亲昵和暖昧。
颜灼侧躺着,看着虞挽棠在昏暗光线中柔和下来的侧脸轮廓,心里被一种饱胀的幸福感填满。她悄悄伸出手指,勾住了虞挽棠的一缕发尾,轻轻缠绕。
“姐姐……”她小声唤道。
“嗯?”
“睡不着,”颜灼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眼睛在昏暗中亮晶晶地望过来,“要不……夫君哄哄我?”
虞挽棠闻言,沉默了片刻。就在颜灼以为她又要用“胡闹”或者“成何体统”来搪塞自己时,却感觉到身边的人极轻地翻了个身,面向她。
黑暗中,虞挽棠的目光柔和而深邃。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颜灼勾着她发尾的那只手,指尖在她掌心温柔又带着些许笨拙地轻轻挠了一下,仿佛某种无声的安抚。
“这样?”虞挽棠的声音低沉,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和试探。
颜灼的心尖仿佛也被那轻柔的触碰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她得寸进尺地将两人的手拉近,贴在自己微热的脸颊边,满足地蹭了蹭。
“嗯……尚可。”她学着虞挽棠平日里的语气,眼里却盛满了快要溢出的笑意。
虞挽棠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放松下来,任由她握着。拇指无意识地、极轻地摩挲了一下颜灼的手背。
“睡吧。”她低声道,声音比刚才更柔和了几分,“明日还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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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秋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剩下檐角滴答的残响。
长春宫寝殿内,呼吸渐渐均匀绵长。
而长春宫外,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眼睛,却彻夜未眠,将“皇后与皇贵妃深夜同宿一宫,直至天明未见分离”的消息,火速传递了出去。
翌日清晨,当颜灼神清气爽、容光焕发地从长春宫正殿走出来,甚至还心情颇好地回头对送出来的芳蕤摆了摆手时——
所有暗中窥探的人,都得到了一个让他们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确认。
疯了!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德妃接到心腹送来的最终消息时,直接打翻了手边的药碗,脸色灰败,喃喃自语:“她们……她们竟然真的……睡在一起了……”
不是象征性的留宿偏殿,而是真真切切,同宿于皇后正殿寝宫!
这个消息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傻了所有暗中关注此事的人。
之前的种种猜测、怀疑、不解,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却是一个更加荒谬、更加令人无法置信的答案!
那对斗了十年、势同水火的死对头……
竟然……同榻而眠了?!
姐姐我害怕
秋狝的仪仗终于浩浩荡荡驶出了紫禁城。旌旗猎猎,马蹄声碎,扬起一路烟尘。
皇家围场设在京郊百里外的木兰围场。銮驾行得慢,抵达时已是两日后的傍晚。夕阳给连绵的帐篷镀上一层金边,号角声声,人喧马嘶,与宫中的肃穆规整截然不同,透着一股野性的自由和躁动。
颜灼几乎是跳下马车的。她深吸一口带着草腥味的空气,只觉得浑身舒泰。她穿着一身火红的骑射装,金线绣着繁复的海棠花纹,长发高束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艳逼人的脸蛋,在一众环佩叮咚的宫妃中显得格外夺目,也引来不少或明或暗的打量。
虞挽棠则依旧是一身端雅的宫装,在宫人的簇拥下缓步走下凤辇,神色平静地接受众人的朝拜,安排各项事宜,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处理公务。只是目光偶尔掠过那个鲜活跃动的红色身影时,会微微停顿一瞬。
帝后的营帐自然在最中心,奢华宽敞,守卫森严。妃嫔们的营帐则按位份高低,依次向外围扩散。
颜灼的帐篷被安排在一片相对独立的缓坡上,视野开阔,旁边还有一小片白桦林。而虞挽棠的凤帐,则在不远处另一个更靠近陛下御帐的坡地上,中间隔着一片不大不小的林子,和好几顶其他妃嫔的帐篷。
表面上看,规矩森严,距离得当。
颜灼站在自己的帐篷前,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那片林子,又看了看远处虞挽棠那顶明黄色的华盖,嘴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是夜,围场燃起巨大的篝火,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夜宴。烤全羊的香气弥漫开来,歌舞喧嚣,觥筹交错。
皇帝心情颇佳,多喝了几杯,看着底下英武的宗室子弟和娇艳的妃嫔,目光在几个新人身上流连忘返。
颜灼坐在稍靠前的位置,自顾自地啃着一只烤得焦香的羊腿,对皇帝的视线和那些新人的媚眼视若无睹。她的目光时不时瞟向主位上那个始终端庄清冷的身影。
虞挽棠并未多用酒食,只略略沾唇便放下,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看着场中的歌舞,或是与身旁的命妇低声交谈几句。偶尔与颜灼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也是极快地、不着痕迹地移开,仿佛只是无意扫过。
宴至中途,皇帝似乎有些醉了,竟笑着对虞挽棠道:“皇后近日操持秋狝辛苦,朕瞧着你清减了些。明日围猎,你便不必去了,在帐中好生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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