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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着是体贴,实则是不愿她在一旁拘着气氛。不少妃嫔眼中立刻闪过喜色。
虞挽棠神色不变,微微颔首:“谢陛下体恤。”
颜灼啃羊腿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冷嘲,随即又低下头,专心对付手里的肉,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宴席终散,众人各自回到营帐。
秋夜的风已然带上了寒意,吹散了白日的喧嚣。星子满天,璀璨低垂,仿佛触手可及。
颜灼在自己的帐篷里踱了两圈,听着外面巡夜侍卫规律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篝火余烬噼啪声。
她走到帐篷边,掀开一角,望向远处那片安静的林子,又看了看虞挽棠凤帐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已然熄灭了大半。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断的光。飞快地换上一身早已准备好的、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深色劲装,用黑布包住了头发,甚至往脸上抹了些许深色的脂粉。
然后,她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帐篷,利用阴影和帐篷的掩护,几个起落,便钻入了那片白桦林。
林间月光稀疏,落叶踩上去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颜灼的心跳得有些快,却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带着一种冒险的兴奋和期待。
她按照白日观察好的路线,灵活地避开几处可能有暗哨的位置,很快便穿过了林子,接近了那片守卫更森严的营地区域。
虞挽棠的凤帐就在眼前,帐外有侍卫值守,灯火通明。
颜灼伏在一顶堆放杂物的帐篷阴影里,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守卫巡逻的间隙。
就在她计算着时间,准备趁着一个交错的空隙冲过去时——
另一侧,靠近陛下御帐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和女子的低呼声!
“啊!有蛇!”
“快!保护陛下!”
“在哪里?!”
守卫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一阵混乱。
好机会!
颜灼眼睛一亮,没有丝毫犹豫,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窜出,身影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眨眼间便滑到了虞挽棠凤帐的背面,那里恰好是一处视觉死角!
她极轻地用手指甲划开帐幔一角,身体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帐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羊角灯,光线朦胧。
虞挽棠并未安睡,而是披着一件外袍,正坐在灯下看书。听到那极其细微的动静,她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紧,眸光锐利地扫向帐幔晃动处。
当看到那个如同暗夜精灵般突然出现、脸上还带着些许黑灰、眼睛却亮得惊人的身影时,她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却又夹杂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你……”她刚开口。
颜灼却猛地扑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竖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她侧耳倾听着帐外的动静,直到那阵因“蛇”引起的骚动渐渐平息,守卫的脚步声重新规律起来,她才长长松了口气,松开了手。
“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压低声音,脸上却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外面刚才好像有蛇!幸亏我跑得快!”
虞挽棠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气又觉得好笑。她拿出绢帕,抬手,轻轻擦去她鼻尖上的一点黑灰,语气带着责备:“胡闹!若是被侍卫当成刺客拿了,如何是好?”
颜灼任由她擦拭,笑嘻嘻地凑近,几乎要贴到她身上,声音压得极低,气息呵在她耳边:“才不会呢!我身手好得很!再说……我可是来‘保护’姐姐的呀!外面有蛇,多危险!”
虞挽棠被她蹭得耳根发热,向后微微仰头,避开她过于靠近的气息,故意板起脸:“本宫这里安全得很,不劳皇贵妃费心。你可以回去了。”
“我不!”颜灼耍赖,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抱住了她的胳膊,“外面那么黑,还有蛇!我害怕!我就要待在姐姐这里!”
她说着,还故意抖了抖,做出害怕的样子,眼睛却眼巴巴地望着虞挽棠,像只耍赖的小狗。
虞挽棠看着她这毫无说服力的“表演”,心底那点无奈彻底化为了柔软。她叹了口气,终究是没舍得真的赶她走。
“仅此一次。”她强调道,声音却没什么力度。
“知道啦知道啦!”颜灼立刻笑逐颜开,得寸进尺地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满足地嗅着她身上清冷的香气,“姐姐在看什么书?”
“闲书罢了。”虞挽棠合上书卷,放在一旁。帐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更梆声。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暧昧。
颜灼靠在她肩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和微微的僵硬。她抬起头,看着虞挽棠在昏暗灯光下柔和下来的侧脸线条和微微颤动的长睫,心里那点冒险成功的兴奋渐渐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取代。
她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寂静:“姐姐,今天的星星好亮,比宫里的好看多了。”
虞挽棠“嗯”了一声,目光也投向帐顶,仿佛能穿透厚厚的毡布,看到那璀璨星河。
“听说在草原上躺着看星星,感觉天离得特别近。”颜灼的声音带着向往,“可惜……”
可惜她们的身份,注定无法如此随心所欲。
虞挽棠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待日后……”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颜灼却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语,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她重新靠回虞挽棠肩上,小声却坚定地说:“嗯,日后。”
帐内再次陷入沉默,却不再尴尬,而是流淌着一种温暖的、充满希望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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