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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挽棠微微颔首,声音平淡无波:“劳陛下挂心,太医说静养几日便无大碍。”
“那就好。”皇帝点点头,视线转而落到一旁垂着头的颜灼身上,语气淡了几分,“皇贵妃日后行事,当更加谨慎才是。今日若非皇后,后果不堪设想。”
颜灼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乖乖应道:“臣妾知错,日后定当谨记。”——记你个头!要不是你非要搞什么秋狝,我能跑来这儿差点摔死?还连累姐姐受伤!
皇帝似乎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又转向虞挽棠,语气温和了许多:“皇后今日英勇,着实令朕刮目相看。没想到你深居宫中,竟有如此骑射功底和胆色。”
虞挽棠垂眸:“陛下谬赞。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罢了。”
“诶,”皇帝摆摆手,竟在榻边坐了下来,目光落在虞挽棠身上,带着一种重新审视的意味,“朕还记得,当年你还是太子妃时,马球场上也是英姿飒爽,不输男儿。只是后来入主中宫,端庄持重,倒让朕险些忘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追忆和感慨,眼神也似乎柔和了许多,甚至伸手,欲亲自替虞挽棠理一理颊边的一缕碎发。
颜灼站在一旁,看着皇帝那只伸向虞挽棠的手,看着他那副仿佛突然发现宝藏般的眼神,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五脏六腑都像被泡进了陈年老醋坛子里,酸得冒泡,又妒又怒!
狗皇帝!平时对姐姐不闻不问,冷冰冰地当个摆设皇后,现在看到姐姐的好处了?想来摘桃子了?!还敢动手动脚!那是你能碰的吗?!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上去把那爪子拍开!
就在皇帝指尖即将触碰到虞挽棠脸颊的前一瞬,虞挽棠几不可察地微微偏过头,避开了那触碰,同时抬手掩唇,轻轻咳嗽了两声,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虚弱和疏离:“陛下恕罪,臣妾有些乏了。”
皇帝的手顿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语气依旧温和:“是朕疏忽了。你好好歇着,需要什么,尽管让内务府去办。”他又说了几句关怀的话,这才起身离去。
皇帝一走,帐内的空气瞬间松弛下来。
颜灼立刻扑到榻边,抓住虞挽棠的手,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护食的小兽,气鼓鼓地压低声音道:“姐姐!你看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虞挽棠看着她那副醋意滔天、恨不得咬人一口的模样,心底那点因皇帝举动而产生的腻烦悄然散去,反而泛起一丝莫名的好笑和……暖意。
她故意蹙眉,抽回手,语气冷淡:“放肆。陛下也是你能编排的?”
颜灼见她这般,更急了,又不敢大声嚷嚷,只能凑得更近,几乎要贴到她脸上,声音又急又委屈:“我怎么就放肆了!他就是没安好心!以前怎么不见他这么关心你?现在看你厉害了,想来示好了?呸!想得美!姐姐是我的!”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又快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占有欲。
虞挽棠的心尖像是被羽毛最柔软的部分轻轻搔过,酥酥麻麻。她看着颜灼近在咫尺的、因激动而泛着粉色的脸颊和那双写满了“你不准理他”的眸子,唇角终于控制不住地微微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她伸出手指,极轻地点了点颜灼的额头,语气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胡说什么。”
颜灼捂住被点的额头,看着她唇角那抹笑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虞挽棠并非真的责怪她,胆子立刻又肥了起来。
她得寸进尺地抱住虞挽棠的胳膊,晃了晃,开始告黑状:“我才没胡说!姐姐你不知道,刚才你没醒的时候,德妃那个跟屁虫李贵人还跑来假惺惺地探病,话里话外说什么‘皇后娘娘凤体为重,那些冒险的事交给下人便是’,分明就是说姐姐你多管闲事!被我狠狠怼回去了!”
虞挽棠挑眉:“哦?你怎么怼的?”
颜灼立刻眉飞色舞地学起来:“我就说——‘李贵人这话说的,难道皇后娘娘救人还救错了?莫非在你眼里,皇贵妃的性命还比不上所谓的凤体安稳?你这安的是什么心?’把她吓得脸都白了,都不敢说话了,头也不回就跑了!”
她学得活灵活现,一副“快夸我”的得意模样。
虞挽棠听着,都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眼底笑意更深。她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喜欢看颜灼这副张牙舞爪、替她“冲锋陷阵”的小模样。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赞许,“怼得不错。”
颜灼顿时像是得了天大的夸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又絮絮叨叨地说起还听了哪些闲话,抓了哪些人言语间的把柄,一副要将所有对虞挽棠不利的苗头都掐死在襁褓里的架势。
虞挽棠就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目光落在她神采飞扬的脸上,柔和而专注。
帐内烛火温暖,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帐壁上,亲密无间。
直到颜灼说得口干舌燥,才停下来,端起旁边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大口。
虞挽棠看着她,忽然道:“明日围猎,陛下想必会让我留在帐中休养。”
颜灼立刻放下茶杯,眼神警惕起来:“那姐姐你就好好歇着!千万别再出去了!”万一那狗皇帝又来“探病”怎么办!
虞挽棠却微微摇头,目光投向跳动的烛火,声音低了几分:“陛下经此一事,对我……似乎颇有改观。这是机会。”
颜灼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皇帝的态度转变,固然让她醋意横生,但若能利用这份“改观”,或许能在前朝后宫谋得更多便利,更好地对付那些隐藏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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