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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音符久久回荡。梁蕊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而前排几个女生正在小声啜泣。
"技术上不够严谨。"首席评委推着眼镜,"但情感表达非常特别。你改编的灵感是?"
凌妤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梁蕊:"有人说原作弹错了升l。"她的嘴角翘起来,"但我觉得,有时候错误反而让音乐更真实。"
回程的车上,凌妤把评委的评语证书卷成筒状,不停敲打膝盖。"喂,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专心开车。"梁蕊的侧脸线条绷得紧紧的。
"你明明就有!"凌妤突然伸手戳她脸颊,"就在这里,有个小酒窝——"
方向盘猛地一歪。梁蕊踩下刹车,转头抓住那只作乱的手腕。车内突然安静得可怕,她能感觉到凌妤的脉搏在指尖下快速跳动。
"安全带。"梁蕊松开手,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八度,"系好。"
深夜,梁蕊站在书房保险柜前。电子屏蓝光映在她脸上,显示密码输入错误的第三次警告。她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0415,苏雯的生日,错误。
——1023,公司成立日,错误。
——0809,凌妤的生日。
保险柜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梁蕊深吸一口气,拉开金属门。最上层是股权文件,中间层躺着苏雯的病历复印件,而最下层她取出那个天鹅绒盒子时,手腕微微发抖。
盒子里是一枚银质音符胸针,下面压着泛黄的照片。二十岁的苏雯搂着十八岁的梁蕊站在校园音乐节海报前,两人都穿着可笑的卡通t恤。照片背面写着:「给蕊蕊,就算你永远分不清升fa和降l」。
胸针旁边有个信封,火漆印完好无损。梁蕊轻轻抚过封面上「致凌妤」三个字,这是苏雯留给女儿成年礼的信。按照遗嘱,她要等凌妤二十岁才能
"哇!这是妈妈的字迹!"
梁蕊猛地回头。凌妤穿着皮卡丘睡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两杯热可可,马克杯上的棉花糖正在融化。她的目光落在梁蕊手中的信封上,笑容渐渐凝固。
"那是给我的吗?"
梁蕊迅速关上保险柜,但已经来不及了。凌妤放下杯子冲过来,睡衣带起一阵带着沐浴露清香的风。
"还不到时候。"梁蕊把信封藏在身后。
"我已经十七岁了!"
"法律规定成年是十八岁。"
"那这个呢?"凌妤突然指向敞开的保险柜中层,"《先天性心肌炎诊疗记录》?"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妈妈不是因为车祸?"
梁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早该锁门的,早该凌妤已经抽出那叠文件,纸页在她手中簌簌作响。
"所以这些年"凌妤的指甲在病历某处划出折痕,"妈妈一直在接受治疗?而你你一直在支付医疗费?"她翻到最后一页的账单明细,"这些数字这根本不是普通朋友会"
梁蕊的眼镜片反射着冷光。她伸手想拿回文件,却被凌妤躲开。少女退到书架旁,后背撞倒一排商业杂志,哗啦啦散落一地。
"为什么瞒着我?"凌妤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妈妈去世前三个月还在瑞士做手术而我以为她只是在欧洲巡演!"
"这是她的意愿。"梁蕊一字一句地说,"苏雯不想让你活在等待死亡的阴影里。"
"那你呢?"凌妤突然抬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这些年看着我们母女是什么感觉?"
月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摇曳的树影。梁蕊的喉结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她能说什么?说她每次看到苏雯的病危通知都像被钝器击中?说她偷偷录下凌妤每场演出视频只为给病床上的苏雯看?还是说她在苏雯临终前承诺的远不止"照顾凌妤"那么简单?
凌妤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蹲下身去捡散落的文件,发梢垂在地板上像黑色的瀑布。梁蕊看见她肩膀在发抖,却倔强地不发出一点哭声。
"凌妤。"梁蕊罕见地叫了她全名,蹲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有些真相就像不和谐音程"她顿了顿,寻找着合适的比喻,"直接听很刺耳,但在合适的和声进行里"
"会成为最美的解决。"凌妤闷闷地接上后半句,抬起泪眼,"这是妈妈常说的话。"
她们在月光笼罩的地板上静静对视。梁蕊突然意识到,这是凌妤来家里后,她们第一次真正谈论苏雯。不是客套的缅怀,不是刻意的回避,而是带着所有疼痛与困惑的、真实的纪念。
凌妤的手慢慢松开病历,转而抓住梁蕊的衣袖:"今晚能陪我弹完那首《月光》吗?就按原版,不加改编。"
梁蕊的眼镜滑到鼻梁上。她没有推回去,任由视线变得模糊:"好。"
当钢琴声在深夜的公寓响起时,梁蕊发现凌妤悄悄改了一个音符——那个她总弹错的升l,这次准确无误。而她的左手始终轻轻按在梁蕊的手背上,像怕她会突然消失一样。
被篡改的琴谱
梅雨季节的清晨,空气黏稠得能拧出水来。梁蕊站在衣帽间里,指尖划过一排熨烫整齐的白衬衫,最终选了件亚麻质地的——凌妤上周偷偷往她衣柜里塞的,说"夏天穿这个才不会像移动的冰山"。
手机在梳妆台上震动。助理发来的消息:「梁总,瑞士银行那边的汇款记录查到了,2009年那笔确实有问题。」
梁蕊的指甲在屏幕上敲出一串密码。当加密文件展开时,她的目光凝固在某行数字上——2009年12月24日,苏雯账户收到50万转账,汇款人赫然是"lg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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