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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夏握着笔的手猛地一紧,笔杆在掌心掐出一道红印。他想起那天走廊里沈亦臻说的“奶奶的检查报告有问题”,想起自己没听解释就冲他发脾气,想起沈亦臻转身时手腕上晃荡的银镯子——现在那镯子碎了,他们的关系也跟着裂了口。愧疚像潮水漫上来,堵得他胸口发闷。
下课铃刚响,张雅就端着一杯热牛奶凑过来,把杯子往他桌上一放:“别跟自己钻牛角尖了,沈亦臻不是故意跟你吵的。我昨天去医院看沈奶奶,护工阿姨说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白天陪奶奶做检查,晚上去打工,连饭都是在医院走廊随便扒两口。”
林知夏低头盯着热牛奶杯壁上的水珠,眼眶突然发热。他想起沈亦臻眼底的黑眼圈,想起沈亦臻总说“我没事”,想起沈亦臻送他的那盆多肉——明明自己都快撑不住了,还想着攒钱买多肉哄他开心。“他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些?”林知夏的声音有点沙哑,“我可以帮他的,我妈说了,医药费不够我们可以先凑……”
“他就是太怕麻烦你了。”张雅叹了口气,戳了戳他的课本,“你忘了他上次宁愿淋雨回家,也不肯让你送他?他自尊心强,觉得总麻烦你会拖累你,尤其是现在他奶奶病成这样,更不想让你跟着操心。”
下午的集训课,林知夏特意把沈亦臻的竞赛笔记整理好,又从家里带了妈妈刚炖好的排骨汤和热米饭,装在保温桶里。他想着沈亦臻肯定没好好吃饭,等他来学校就能热着吃——哪怕沈亦臻还在跟他冷战,至少不能让他饿着。
可直到集训课结束,沈亦臻还是没来。雨还没停,林知夏抱着保温桶和笔记,站在教学楼门口的香樟树下,犹豫了很久,还是撑开伞往医院走。他没敢直接去病房,只是在住院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想等沈亦臻出来时,把东西塞给他就走。
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林知夏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看到沈亦臻提着一个塑料袋从住院部出来,袋子里装着几个包子和一瓶矿泉水。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领口沾着点油渍,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看起来疲惫得像快散架。
林知夏刚想站起来,就看到沈亦臻走到垃圾桶旁,拿出一个包子啃了起来,另一个包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塑料袋里——应该是给奶奶留的。林知夏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想起自己保温桶里的排骨汤,想起沈亦臻总把好吃的留给奶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悄悄把保温桶和笔记放在住院部大厅的前台,跟护士说“麻烦交给沈亦臻”,然后撑着伞快步离开。走到医院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沈亦臻拿着保温桶站在大厅里,低头盯着保温桶,肩膀微微发颤。林知夏咬了咬嘴唇,转身走进雨里——至少,沈亦臻能吃顿热饭了。
第二天一早,林知夏醒来就觉得头晕得厉害,摸了摸额头,烫得吓人。妈妈给他量了体温,39度5,赶紧给他请假,让他在家休息。林知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想着沈亦臻有没有看到保温桶里的纸条——他在纸条上写了“笔记里标了省赛重点,记得看”,却没敢写“对不起”。
他不知道,沈亦臻今天特意早到了学校。他凌晨在医院守着奶奶输完液,天不亮就往学校赶,手里还攥着林知夏给的保温桶——桶里的排骨汤他没舍得喝,留给奶奶了,纸条却折好放在口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
沈亦臻走进教室,看到自己的座位上放着一杯热豆浆,旁边还有一张纸条:“知道你没吃早饭,豆浆是热的,快喝。”字迹是林知夏的,笔锋里带着他惯有的认真。沈亦臻拿起豆浆,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突然暖得发疼。
可等了一早上,林知夏也没来。沈亦臻心里有点慌,拉住路过的张雅问:“林知夏今天怎么没来?”张雅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一盒退烧药递给她:“他昨天淋了雨,今天发烧了,39度多,在家休息呢。这是我妈给我备的退烧药,你要是方便,就给她送过去吧,他昨天还跟我说想跟你道歉呢。”
沈亦臻捏着退烧药的盒子,指节都泛白了。他想起林知夏上次发烧,他守在林知夏家楼下,直到看到林知夏房间的灯灭了才走;想起林知夏总说“发烧要喝姜汤”,现在林知夏自己发烧了,却没人陪在身边。
放学铃一响,沈亦臻就往林知夏家跑。他没敢直接上楼,只是在楼下徘徊,手里攥着退烧药,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敲门。就在这时,林妈妈提着垃圾袋从楼道里出来,看到他时愣了一下,笑着说:“亦臻?你怎么来了?知夏还在床上躺着呢,念叨了你好几遍。”
沈亦臻跟着林妈妈上楼时,心跳得飞快。客厅里飘着姜汤的香味,林知夏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看到他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别过头,没说话。
“我给你带了退烧药。”沈亦臻把药放在茶几上,声音有点不自然,“张雅说你发烧了,要按时吃药。”林知夏没理他,只是把脸埋进沙发靠垫里。林妈妈看在眼里,笑着打圆场:“亦臻啊,你陪知夏聊会儿,我去把姜汤热一下。”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里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雨声。沈亦臻看着林知夏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那天的事,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那些伤人的话。”
林知夏的肩膀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眼眶还是红的:“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误会你,还跟你发脾气……你的笔记我整理好了,省赛重点都标出来了,你别因为奶奶的事耽误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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