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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晦嘴角抽搐两下。
说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可他才不信呢,当官不搞这些行当,有什么意思?
宋陵又凌厉地瞪了刘晦一眼,直接上手将衣裳跟银子都抱入怀中,冷冷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望刘大人好自为之,别叫当地百姓寒了心。”
说完,宋陵便决然而去,不给刘晦丝毫狡辩的机会。
刘晦也确实没再说什么,主要是,他跟不上,宋陵走得太快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表情难得陷入呆滞。
这算什么?说得那么义正言辞,那就别收他的银子啊?收都收了,还非得将他骂一顿,真是糟心透顶。
不过,也不算是毫无收获,起码他看明白了,这个宋寅的确缺钱。不仅缺钱,还虚荣,喜欢说些大话,明明很喜欢那些钱,却非得将他教训一顿才收下,这种人其实最好收买了。
宋陵气势汹汹地抱着银子找上了杨文和,直接将刘晦行贿一事说了出来。他当皇帝的时间是不长,但他当太子的时间足够长,只因他父皇为政清廉,从不许这样的小人近宋陵的身,是以碰到刘晦这样的,宋陵才会如此生气。
杨文和听着陛下骂了半天,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那白花花的银子,语气复杂地问道:“您那么生气,怎么还收下了这些?”
宋陵幽幽地看着他:“……很重要吗?”
杨文和讪笑一声,挺重要的,起码他做不出来收了钱还将人臭骂一顿这种事,怪不好意思的。
宋陵哼了一声,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宋陵这个皇帝自己都过得拮据,本来靠着卖玻璃攒够了开荒的钱,结果这一打仗,又是一笔花销。他自己省吃俭用,近来唯一一笔花销就是给阿鱼买了一支簪子。人一穷,就容易没有骨气。宋陵也唾弃自己,可一想到这笔钱还能排上用处,便厚着脸皮拿回来了。
说起来是挺没脸的,宋陵咳了一声,将银子推出去:“充作军费吧。”
下午,杨文和又碰到了刘晦。
杨文和对刘晦原本没什么感觉,如今得了陛下拿回来的那笔钱后,再看刘晦,杨文和竟觉得对方闪闪发光。若不是如今建州还离不得刘晦,若不是还陛下需要拉拢人心,杨文和真恨不得立马带兵抄家。一出手就这么多钱,想必刘家肯定还有金山银山吧?啧啧啧,真是个宝贝。
刘晦走到半路上却往后多看了好几回,每次回头都见那位杨尚书站在原地盯着他,眼神灼热,亮得吓人,刘晦这样不讲究的人,都觉得瘆得慌。
等拉拢了那个宋寅,他一定要问问杨尚书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样瞅他?
刘晦心眼儿虽多,但做事是真的没处挑刺儿,宋陵等人能顺利开荒,还得靠他配合。他甚至提前规划好了开荒路线,让士兵省时省力,还动员令当地百姓一块帮忙。更甚至,他还找了人去各村落中教导百姓学习燕国官话。
但另一方面,他始终不忘贿赂宋陵。一开始他还能找些借口,说是帮衬宋陵,后来见宋陵来者不拒,每回都利索地收钱,他便觉得宋陵跟他也是一样的人,演都不演了,直接表露心意,想要杨文和替他在“陛下”面前说好话,最好能将“陛下”的喜好告诉他。
到最后,他甚至还给宋陵灌输他所谓的“为官之道”,一言以蔽之,就是捞钱。但是这捞钱也得有讲究,不能让百姓看出来,不能太苦了百姓,得隐晦地捞,正直地捞,捞完了之后还能留下美名,不妨碍换个地方继续捞。
这让宋陵对刘晦的观感复杂极了。说实话,他身边的大臣除了俞忠,剩下的人品都算贵重,实在没见过刘晦这种叫人难以形容的大臣。是个混账东西,但好像又没有坏到无可救药,能力也算卓越了。
想用吧,怎么看怎么嫌弃;但是扔了吧,似乎又有些可惜。
纠结之下,宋陵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复杂极了。
刘晦却觉得他这是开悟了,只是悟得还不是很明白,遂拍着宋陵的肩膀,哥俩好一般地道:“你啊,还有的学。”
要不是见宋寅顺眼,刘晦其实也懒得说这么多。他接近宋寅,一方面是因为他跟杨文和交情匪浅,另一方面也是看中了宋寅的脑子。
这小年轻不声不响的,办事倒是挺有能耐,而且学东西也快,这才多久的功夫便学会他们建州话了?不仅如此,宋寅还能跟建州官员、百姓打成一团,察言观色更是一流。有这样的本事,以后肯定会出人头地的,没准还能跟他携手并肩,一起去朝廷捞钱,是个好同伙。
另一边,杨素这边进展却并不算顺利。
他们倒是不怕叛军,只是余晋元也不是什么善茬,竟也跟朝廷的正规军打得有来有往的。若不是他手头的普通百姓实在是太多,战斗力不够,说不定还能压着朝廷的军队打。
只有一点,这人过于年轻,有些气盛,若是赢了总是会飘,一飘起来就容易挨揍,挨揍了痛定思痛,开始找回场子,场子找回来了就继续飘……
但不论如何,他终究还是死死守住了最后的地盘,一直屹立不倒。百姓们见余晋元如此能打,也同他们站在一处,对朝廷军队很是排斥。
宋陵收到前线战报的时候,又开始头疼了。
怎么岭南一带奇怪的人这么多,他前十几年都没遇到过这种类型的。一个刘晦就已经足够震撼了,如今又来了一个余晋元。
宋陵跟杨文和商议一番后,决定改变战术。要解决此人,用蛮力肯定是不行的,他在当地颇有威望,百姓还很信服他,若要继续动用武力,只会让当地百姓越发憎恨朝廷。他们日后想在当地开荒,也会受到阻力,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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