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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不久之后,汀州一带便有消息传开,道燕国的军队此番过来是为了给百姓开荒,官府已经从异国弄来了一批高产的种子,名叫占城稻,明年就在他们当地播种,参与开荒的百姓不仅能分到地,还能分到种子。
汀州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是真是假。
余晋元对此嗤之以鼻,要真有这么好的种子,燕国皇帝怎么不在江南种?这是拿他们当傻子糊弄?
他正要辟谣,转头谣言更多了,说是那燕国工部弄出来新式的纺纱机,一次可以纺出好几条纱来,如今正要在建州推行,很快就要轮到汀州。
又说那燕国皇帝要在汀州建造琉璃厂。燕国的琉璃远近闻名,就连蜀国跟齐国的皇族都爱不释手。这要是在他们这儿建琉璃厂,日后汀州不是要发了吗?
余晋元一听了不得了,赶忙叫人出去澄清,根本没有所谓的纺纱机,要有早有了,何必等到现在?还有那什么琉璃厂,没事建在汀州做什么?那东西易碎,运到蜀国齐国早不知碎了多少,要建肯定也是建在相邻地接啊,好歹损耗少一点。
可让余晋元想不到的是,这群糊涂的百姓竟然真信了,甚至转头便对燕国军队改了态度,盼着他们早日将好东西带来汀州?!
这种谎话他们也信?
余晋元怒不可遏,没了百姓支持,杨素等人这才放开手脚去打。只是这余晋元确实能耐,杨素等人又花了足足半个月功夫,才终于将人捉住。
消息传回来时,宋陵打算亲自去会一会这个传闻中的叛军头子。
汀州天生的将才
余晋元被俘后,宋陵与杨文和停下手头的事,准备前往汀州。刘晦死活要跟着,杨文和以为他是想奔着杨素去的,不大想带他。这人话太密了,路上肯定闹人。
“陛下不日便能回来,刘大人在建州等着就是。”
“那如何使得?”刘晦笑容满面地挤了过来,笑容满面,“陛下御驾亲征,收服了叛党,我等自当前去祝贺。”
宋陵没吱声,他觉得刘晦可能不止是冲着“陛下”去的,应该还想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贪点余晋元留下来的钱财。这余晋元从前也是汀州官员,后来自立为王,建了什么闽越国,应当不至于太穷。
刘晦也确实打着这样的念头,他这个人,便是油锅里的钱也会捞上来花,更别提余晋元这等摆明了失势的废物。若不是陛下仁慈,只怕他当场就人头落地了,今后即便不杀了他,也不能再启用。拿他的钱,刘晦没有半点不担心会被报复。
临近汀州时,刘晦还特意找上宋陵,笑得暧昧。
宋陵眯着眼,端详了他一番,打交道的次数多了,刘晦尚未开口便能知他是何意思。宋陵忽然好奇,刘晦这家伙知道他的身份后会是什么反应。
刘晦轻轻碰了碰宋陵的肩膀:“你就没劝杨大人跟着捞一笔?”
“杨大人跟你可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到最后还不是殊途同归,官场上哪有什么清清白白的人?真清白的,这辈子出息不了。”
宋陵不服:“朝廷多的是高风亮节的官员。”
刘晦极为不屑:“那是他们出身好,沾上了一个好父亲,即便燕国不算富裕,也不会短了他们的花销。寻常家庭出来的子弟,拼了命才能跻身官场,若不捞些钱将路子打通,便永远被那些人上人踩在脚底下。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他们就能一辈子高高在上?难道你觉得,本大人的能力比他们差?”
宋陵知道他在偷换概念,压根不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是咕哝了一句“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但刘晦已经沉浸在自己的逻辑中无法自拔了:“岂不闻,‘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我便是要争、要抢,不争不抢,何来权势?”
刘晦平日里装模作样惯了,已经很久没有像如今这样毫不掩饰地做个真小人,反正宋陵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个伪君子,今儿可把刘晦给说痛快了,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地放着大话:“我虽是太守,却总觉得做得不够。光治理好一建州算什么?真正的好官,不仅得治下,还没媚上,要陛下之所急,想陛下之所想。陛下如今正是缺钱之际,将来少不得要让我为他陛下挣钱呢。”
宋陵脸都皱成了一团。这个臭不要脸的,别说到最后反将他自己给感动了。
刘晦说完还觉得自己又教给这年轻人一通大道理,颇为自得。
好在汀州没多久边到了,宋陵也不用忍受刘晦的谆谆教诲。
再次见到杨素,刘晦没等杨文和与宋陵,便先一步上前嘘寒问暖,漂亮的话一套接着一套,叫人难以招架。
只是杨素听着却觉得腻歪,隐晦地看了一眼真正的陛下。
他听闻建州那边一切正常,刘太守帮助朝廷开荒有功,以为都这么久了,陛下跟杨尚书应当将刘太守看作是半个自己人,早该对他吐露实情,现在看来,刘太守还是不中用啊,到如今还不知道陛下的真正身份。
啧,白忙活一场。
杨素不知道刘太守究竟哪里得罪了陛下,但实在没心思听他在这里聒噪了。趁刘晦说到一半要换气的时候,赶忙制止住他,直接叫杨文和等人进内间说话。
宋陵也跟着过去了。
刘晦只觉遗憾,他当初就该坚定地跟陛下一块儿来汀州剿灭叛军,若他在陛下跟前待上一个月,哪里还有杨文和等人的份儿?他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他想要讨好却讨好不了的人,可惜呐,陛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杨文和又太过小心谨慎,不喜欢他近陛下的身。可以理解,若他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也会切断其他一干人等靠近陛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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