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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曹虎也来回禀,说是搜遍了能藏人的地方,没有发现。
“仔细搜了吗?”裴霜问。
“千真万确!箱笼柜橱、床底井沿,连茅房的粪缸都掀开看了。”曹虎一脸苦恼。
小筑并不大,没有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基本都是一览无余。
傅湘绮闻言再按捺不住,一把揪住邹同逊的衣袖:“什么叫找不到?我好好一个女儿,难道能凭空消失了不成!你们通州府的衙役都是些废物吗?”
她声音凄厉,眼泪扑簌簌往下掉,靠在邹同逊的身上抽泣。
众人皆默然。丢了心头肉的母亲,任谁都能体谅这份失态。
段展源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盐运使的掌上明珠、吏部尚书的嫡亲外孙女若在他辖下出事,这顶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他强自镇定道:
“再接着找!一寸一寸地找!”
裴霜眉头紧锁。一定有什么关键之处被遗漏了。
或许他们应该换个思路,刚才一直觉得时间不够,人还没被带走,要是已经被带出去了呢?
裴霜转身就往后门跑去。花溪小筑仅有两处出入口,正门人多眼杂,后门才是最佳选择。
“宴会开始后,有什么人带着大型的东西出去过?”
护卫答道:“有泔水车出去过。”
泔水车!对呀,她怎么忘了泔水车!泔水桶如果空着,也能藏进一个小孩。
“何时出的门?往哪个方向去了?”
“封门前一会儿出去的,照例该是送去倾脚头处。”
倾脚头就是专门回收处理粪便,泔水的人,他们会把泔水收集起来运至城郊供农户使用。
眼下这个时辰,城门已经落下,所以泔水车应该还在城内。
裴霜与霍元晦策马疾驰至城西倾脚头处。夜已深沉,他们叩门一会儿,才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老汉揉着眼睛出来。
倾脚头起来开门的时候还有些不爽,一看到裴霜的差役服半点气都发不出来了。
“差爷,您大驾光临是?”
“花溪小筑的泔水在哪?”
老汉忙引他们入院。月光下,数十个泔水桶与粪车杂乱排列,酸腐气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您别见怪,我这儿味道就是这样。刚送来的,在那儿呢。”
两人捂着鼻子,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只有两个泔水桶,而且都是满满的,里面的食物残渣,也确实是宴席上见过的那些。
而且她方才追过来的时候看见了车辙印,一路到这儿就消失了,而且车辙印的深浅没有变化,说明泔水车一路到这里,车上没有卸下来过东西。
所以她的怀疑全都不成立。
又是白费力气!
裴霜一拳捶在土墙上,簌簌掉下来些灰尘。
巨大的失落感笼罩在她心头,她感觉自己似乎被牵着鼻子走,这次的凶手十分难对付,放出了许多的烟雾弹。
霍元晦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借着月色查看伤势。只见那常年握刀的手上又添新伤,他眉头紧锁:“查案要紧,但不必拿自己出气。”
也许是关心则乱吧,邹穗安天真烂漫的笑颜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有些失去冷静。那是活生生的人呐,她不想看到她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小伤而已。”她满不在乎。
他们往回走着,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霍元晦从怀里摸出药来,细细给她抹上。
“用不着敷药,都快愈合了。”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他板起脸,眉宇间的担忧却一览无遗。
“好好好,你是大夫,听你的。”自从说开后,他脾气越发大了,经常给她甩脸子,她是不是太纵着他了?
裴霜正出神,忽见眼前多出个油纸包。炙羊肉的焦香混着孜然气息直往鼻子里钻,勾得她腹中馋虫大动。
她眼睛发亮:“你竟藏了这个?”
“就是我桌上那一份,一点儿没动。”霍元晦展开油纸,露出里头金黄油亮的肉块,“他们只顾着喝酒了,才不会注意我在干什么。”
裴霜抓起一块塞进嘴里。冷了的羊肉外皮依旧酥脆,内里却保持着惊人的嫩滑,香料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她吃得欢快,唇角都沾了油花。
“不对呀,你哪来的油纸?”
霍元晦没回答。
裴霜眨了眨眼,恍然大悟:“你早就准备了。”
他伸手用拇指拭去她嘴角的油渍,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你们当值,肯定吃不好的。”
裴霜心里漫上一股暖流,温热了身子。
刚才她想错了,他待她这样好,耍些小脾气也是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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