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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温温只吃了半碗面便吃不下了,可娘又叫她吃完,不能浪费一根面。
她只好小口吸着面条一根根吃,磨蹭了许久吃不完剩下半碗。
看见林莲花又要催她吃快些,她连忙开口:“娘,你前两天不是说要割桃胶?我们是不是过几天还要上山割胶呀。”
林莲花眉头一皱,顿时被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顾不上管她还没吃完的面。
“不割了,李婶他们估计都割得一干二净了,就是有些剩的,还有那些外村人眼馋着呢,我们不与他们争。”
那些桃胶就是再金贵,哪怕价比黄金,林莲花也不想撞上那批土匪似的外村人,万一起了争执,被人打了或是伤到了怎么办?她可不想让自家人冒险。
“那娘是不想要那些胶吗?”
“你个丫头操什么心,早些吃完饭,等会儿娘给你熬一副药,今儿到你喝药的日子了。”
谢温温一听便觉着舌头发苦,一点饭都吃不下去了。
只是虽然林莲花不说,谢温温也看得出来,她娘亲是想要那些桃胶的。她咬着筷子,眉头也拧得紧紧的,想着昨晚还没来得及去找的那几块地方。
何云闲正收拾着碗筷,听到这事儿便忍不住好奇,“娘,温温是什么病?”
谢家的事,他倒是听说过一些,前些年谢家的顶梁柱被狼咬死了,那之后谢家的状况也一落千丈。似乎当时谢冬鹤的父亲还带了谢温温上山,那狼咬伤了男人,也把谢温温吓病了。
只是一直不曾知道谢温温生的什么病,她个子比一般孩子小许多,身子骨也弱,就是做些轻便的家务,也往往做不了一会活儿便脸色发青。
是寒症?哮病?
“不算什么大病,只是体弱,平日里受不得惊,连大夫也诊不出什么,叫吃药养着。”
林莲花说罢,把煎药的陶罐端到院子里,动作小心地拿出一个布包。
几副药贴被严实地裹在里头,可见林莲花有多小心,生怕药材被压碎了。
毕竟村里看病难,无论大病小病都得去附近的镇子上找郎中。
挂诊、看诊、出方、抓药,样样都要钱,谢温温又身患不治之症,这药吃下去没完没了,就是个砸钱都砸不出个响儿的无底洞,一般人哪舍得花这一大笔钱?
不是没人劝过她,告诉她,章丘山那么大,丢个小孩子多半是跑不回来的。
可林莲花怎么可能把亲女儿丢到山上不管不顾?
当年她没能留住她家男人,那是她的错,现如今她就是拼死拼活也要留住她的女儿,否则等她死了,哪还有脸面见她地下的男人?
林莲花仔细地拆开药包,把里面半碎不碎的药材渣子倒进锅里熬煮。
虽说药渣子药效比不得整片的药材,可价格却便宜,这已经是他们家能负担起的了。
这熬药一熬就是半个时辰起步,外头虽说不冷,可蚊虫多,等夜里天气也有些凉了,待久了难免身子不爽,何云闲便主动开口招揽下这桩活儿。
“娘,你去休息吧,我来熬药。”
林莲花摇摇头,“这活儿熬人,你也累了一整日了,早些休息吧。”
看她执意自己亲手熬药,何云闲也不好强求。“那娘你也早点休息,我先回屋里了。”
*
夜深人静,清凌凌的月光透进窗子里。
何云闲今夜无眠,翻来覆去好半天也毫无睡意。
他唯恐挨着谢冬鹤叫他折腾醒了,便主动把身子往床边靠,两人并排躺着,中间隔着一道他刻意拉出的缝隙。
然而床榻就这般大,他稍一翻身,手肘便不经意地碰到了身旁人的臂膀。
那触感坚实、温热,带着独属于年轻汉子蓬勃的生命力。
何云闲这辈子只见过两个汉子的身子,一个是他的继兄何玉杰,瘦猴似的干巴瘦弱,另一个则是早已发福的继父何大伟。
每每到了夏季,天热的时候父子俩总光着膀子在院子里乘凉,那时何云闲看了再多次也不觉着有什么。
可偏偏这一回,心里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躺在他身边的年轻汉子是他夫君,与他那瘦猴继兄或何大伟那般中年发福的触感截然不同。
这是一副年轻健壮的、充满野性的躯体。何云闲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胳膊,顿时心跳如擂鼓。
他忙闭上眼努力入睡,可一闭上眼睛,胸口那阵鼓噪更是来势汹汹。
忙时尚不觉得如何,此时闲下来了,夜里也静悄悄的,才察觉白日里被谢冬鹤搂着腰的感觉仿佛烙在了皮肤上,挥之不去。
何云闲慌忙又往床边挪了挪,彻底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却连他自个儿也险些掉下床去。
他干脆侧过身背对着谢冬鹤,再不敢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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