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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晋王默然无言,只是绵长深静地望着她,从萤悄悄抬头觑他一眼,但觉他眼中的情愫太乱,仿佛既有痛苦又有欢愉,复杂得让她猜不明白,只瞧见他眼眶慢慢变红了。
“殿下……”从萤心中跳的也乱。
“来。”晋王声音沉哑:“到我身边来。”
从萤微有犹疑,他忽然掩袖骤咳,那胸腔抽搐的痛苦喘息令从萤心里也跟着又紧又疼,她怕在说了这样一番绝情的话后继续违逆他,会将他逼出事来,所以立刻起身绕到他身边,为他奉上一盏温热茶水。
晋王没有接茶水,握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猛地将她往怀里一带,茶水泼了出去,两颗心隔着胸骨与衣料撞在一处,谁也不比谁慢些,都是一样的剧烈。
他不顾她的僵硬紧紧抱着她,额头抵在她肩上,声音微哽:“再说一遍。”
从萤不解:“什么?”
“把你刚才那番话再说一遍,你如何梦见谢三,如何爱他……求你……
”
仿佛溺水的人祈求一块浮木,涸辙的鱼盼望一滴雨露。
从萤虽不能理解,却被他的情绪震住,于是小心翼翼地重复自己的意思:
她时常梦见三郎,爱他在梦里的样子,这一切给了她信念,要陪在他身边,无论世事艰辛,都不会辜负他的厚爱。
肩头有些湿润的感觉,有水滴落在她手背上,一滴,一滴。
他拥着她,克制着没有出声音,身体却传来细微的、难以抑制的颤抖。从萤心里有些悲伤,也有些可怜他,犹疑着双手回抱,像哄幼时的阿禾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蝴蝶骨。
想了想,还是斟酌着开解他:“殿下,我并非全然对你无情,只是人各有命,你——”
余话戛然而止在突然落下的吻里。
他的唇柔软湿凉,力道却重,反复辗转,咬断了她的话音,连同她的惊愕和挣扎一起吞吃入腹。紧接着抵开她的齿关,仿佛笃定了她不会咬他一般,无所顾忌地探进去,寻她的舌尖交缠,迫得她无处可躲。
这个吻绵长深重得令人心惊,到最后,从萤已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心想:罢了。
她慢慢放松,他的吻也渐渐冷静,轻咬她的唇,或浅浅探啄,给她喘息的空隙。在这空隙里,她尝到了眼泪的微苦和一丝淡淡的血气。
从萤心中微有茫然,她不能给他爱,那能给他什么?
安抚吗?
温润修长的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后颈,她不敢再多想,尤其不敢看他那双总令她想起三郎的眼睛,于是也慢慢落下了眼皮。
秋风摇动木樨,浅金色碎花落在两人身上。
风也将木樨的香气送过檐廊,与转角而来的宣德长公主撞了个正着。
长公主望着这一幕,惊讶过后,忽然神采飞扬:“哟,本宫要有孙子了!”
第95章豪夺
宣德长公主准备了一匣子罕见的饰,并一摞银票地契商铺,要赏给从萤,却被闻讯赶来的晋王拦下。
长公主说:“怎么,她不来拜见本宫,还不许本宫去找她么?既是未来的儿媳妇,本宫又不会欺负她。”
晋王说:“是我强留她在此,并非她主动登门作客,请母亲不要计较她的失礼。”
长公主闻言乐得挑眉:“哦?原来她不情愿啊,那你就明抢?”
晋王垂目盘着手中茶盏,不情不愿地承认:“算是吧,但我……”
他正琢磨该如何解释,却见长公主抚掌大笑:“抢得好,不愧是我儿!昨夜将生米煮成熟饭了吗?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再生几个孩子?凭你俩的相貌,孩子一定玉雪可爱,撑得起王府的门楣,哎呀,养孙子是件大事,本宫要尽早盘算、好好盘算。”
晋王:“……”
他认真解释道:“我未作此打算,姜四娘子是谢玄览的夫人。”
长公主不以为意:“未进洞房就不算正经夫妻,何况正经夫妻又如何,谢三那厮已配充军,他俩没有前途,你能抢来就是你的,明日本宫就请旨给你二人赐婚。”
晋王摇头道:“她不情愿,母亲不要这样逼她。”
“逼她?”长公主不解:“我儿堂堂亲王,哪里比不过她程丹音的儿子?你虽体弱,又不影响夫妻事,待她这千般体贴万般温柔,我不信她对你一点不动心,昨晚我可瞧见你俩抱在一块儿了,也没见她要死要活地闹——女人若是心里有你,也许嘴上不好意思表露,亲近时却不会排斥。”
晋王竟难以反驳这番歪理,只一味低头喝茶,半天才说道:“我的事自有分寸,母亲千万不要掺和,一个张医正还不够你忙吗?”
长公主霎时一惊,张口结舌,露出几分心虚的神态:“什么张医正……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晋王轻嗤不语。
他死而复生那一回后,凤启帝派了太医院张医正来给他诊治,此后一直经他的手调理。
宣德长公主一向对太医冷嘲热讽,渐渐也现这张医正有点本事,几次将病危的晋王从阎王手里拽回来,且对她不卑不亢,有几分文人气节,遂对他有所改观,偶尔也叫他给自己诊个平安脉。一来二去,见他文清骨秀,妥帖周到,心中起了些别样的意思,使了点手段将人弄上了榻。
事后张医正反应十分激烈,又愧又恨,只差一头撞死在红漆柱上,长公主拦着他,好说歹说才将人劝下。
只是张医正躲回去后再没露面,长公主正忙着想法子将他从太医院里诓出来。
她的好大儿却是哪里知道的?
为降服这一个男人费了许多劲,长公主也觉得挺没面子,讪讪道:“行,你的事我不管就是了,你也没比我能耐到哪里去。”
说罢起身,施施然离开了观樨苑,心里却另有一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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