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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榱城满城花色。
青衣少女坐在梨花桥旁的一棵棠树下,手中转着一束海棠花枝。
她摘着花枝上的海棠花瓣嘴里嘟囔着什么,似是很纠结的模样。
分明是爱笑的人,却总是愁容满面。
沈卿言缓步走了过去并未打扰她的雅致。
恰时春风迎面拂来,吹乱了少女的青色发带,娇艳动人的海棠花瓣簌簌飘落。
少女似有所觉抬眸,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走……吗?”
最后一个字音落,她的瞳孔中赫然深深倒映出他的身影。
一缕发吹至她的唇畔,她拿着光秃秃的花枝站起身,伸手将发挽到耳畔。
她的唇角轻扬,愁容转瞬消失,脸上露出笑来,“神君不是说找师妹么,可有找到?”
闻言,沈卿言并未立刻回答,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发顶,蓦然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她的面前。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露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在沈晚棠受宠若惊的眸光中,他的指腹从她头顶捻着一瓣棠花逐渐出现在视野。
耳边传来他一贯温和而从容的声音。
他说:“师妹如今,大概是不愿见我……”
少女的脸颊就如这海棠花色一样吸引沈卿言的视线。
她说:“啊……是这样吗?”
她忽然有些欲言又止,唇瓣咬了又咬,本就红润的唇逐渐也染上了娇艳的海棠花色
河堤旁潺潺的流水声随着时间一并流逝。
少女似乎挣扎许久,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眸直视他,道:“清玄神君,我们今日便就此别过吧!”
他不语。
她又道:“这三天能认识您清玄神君已是阿夙三生有幸,三天……虽然短暂,可我却很满足。”
说完后,少女又转动把玩着手里的花枝。
因迟迟没能听见对方的回应,少女彻底释怀,她将花枝埋在了棠树下的泥土地里,就像是一并也跟着埋葬掉了什么一样。
少女的手染上了泥土,显得很脏,可她却不觉得,反而还弄得裙摆都是泥。
她嘴里轻飘飘念着:“人是很贪婪的,若想全身而退,便要懂得知足……”
少女长叹一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又忽而回眸嫣然笑:“若是有缘,我们来日再会。”
“下一次再见吗?”
沈卿言静立在风中望着少女远去的青色背影,棠花从他眼前飘落,落在了那处泥地里。
他跟着花的指引,缓步走过去,半蹲下身,指腹触碰到那片娇艳的花瓣。
这抹海棠花色就如少女不久前的粉面朱唇。
“阿夙……”
如魔咒般的两个字被人呢喃着传入沈晚棠的脑中,赫然间,她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挣扎惊醒过来。
她浑身冷汗涔涔,凌乱的长发披散下来盖住她惨白的脸,剧烈的动作拉扯到了伤口她都像是没有知觉一样。
她急促喘息着,眼中冰冷而阴狠的杀意一点点平息。
原本寂静得只有呼吸声的夜里忽然响起了野兽的脚步声。
沈晚棠服了一颗疗愈丹翻身下床出了门。
与此同时,室内闭目静坐的青年羽睫轻颤。
屋外已被无数眠妖团团围住,眠妖细小如萤虫,白天栖息在棠树上暗淡无光,入了夜便四处浮动与月争辉。
凌晨的夜已完全被幽光点亮,点点诡异的妖光如天上细碎的繁星也如团团鬼火,将整座荒山照得朦胧而梦幻,不似人间似地府。
沈晚棠本是不想睡的,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也还算清醒,可到最后她不仅睡着了,甚至还梦到了前世自己干的一些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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