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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闫禀玉最先注意到的,是她面上的墨色五毒刺青:额伏蛙,唇爬蜈蚣,蝎踞两颊,蛇蜥游颈。这些神秘的图腾盘踞在她黝黑的面庞上,搭着那双精利的双目,给人一种震撼、威慑之感。
看来那人就是牙氏鸡鬼一族的家主。
兜里手机震了下,闫禀玉拿出看一眼,是冯渐微发的,只有七个字:牙氏家主牙天婃。她瞥向一旁已经站起身的冯渐微,心想他应该早就发了,不过手机信号不好接收延迟。
牙天婃刚到门口,冯渐微立即迎上去,笑咧咧地喊:“婆婆,好久不见啦。”
活珠子闻言,心底都要赞一声:家主真能屈能伸!因为从小没少听他提被鸡鬼下咒的事,骂牙氏家主做老巫婆,现在却亲昵地称婆婆。
官安过去拉开八仙桌左边的椅子,待牙天婃走过来,缓慢坐下,便自觉地退到一边。
牙天婃坐定后,两臂摊开在椅把,舒展地看向老实站到面前的冯渐微,不苟言笑沉声:“冯流远家的小子,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看您老啊。”冯渐微撒起慌来心不慌脸不燥。
“看我?”牙天婃一声低笑,右手下意识般抚上颈间的鸡头骨,眼风扫过冯渐微的脸。
她那眼神锐不可当,冯渐微仿佛觉得鸡鬼的咒已经进入到腹部,想起以前那痛苦真如今时切肤,让人胆惧。
“是的,来看婆婆你。”语气尽量如常,但在说第一个‘是’字时,腔调还是抖了抖。
“嗬,”牙天婃慢慢放下手,缓慢而琢磨的语调,“冯渐微,真是来看老太婆我的?”
“当然!”冯渐微一再肯定,“阿公在世时就与牙氏交好,他虽逝世多年,我仍记着他道你的好呢。”
牙天婃眼色缓了缓,想起以前冯流远曾在她面前愁言,担忧这个无父母庇佑的孙儿。她言语不再试探,“既然来了,就住几天吧,我与你阿公相识一场,定会好好招待你。”
冯渐微连连点头,又说:“就是来的路上遇到点事,带的看望礼都坏了,空手上门实在难堪。”
牙天婃眼珠子转动,似在思索什么,而后道:“那些虚礼不要也罢,只是,别说不该说的,碰不该碰的,做不该做的,小子,清楚了吗?”
她后有警告。
这老巫婆,还记着小时候的仇呢,冯渐微笑言:“当然,婆婆,城里住得人太浮躁,还是守烛寨好,清净又修身养性。”
好歹名头撑住了,只要他们能住下,何愁其他。
牙天婃轻轻挥手。
冯渐微识趣地退回座位。
牙天婃一扫室内,目光掠过活珠子,停在闫禀玉脸上,打量了几秒她的面相,“小姑娘长得挺齐整,叫什么名字?”
从牙天婃看着自己时,闫禀玉就做好心理准备应对,她细声回:“我姓闫,名禀玉。”
牙天婃难得笑了,眼神流连在闫禀玉身上,稍稍倾身过来,“娃娃多少岁了?有没有男朋友?有订婚约吗?”
牙天婃靠近了,视线打量在闫禀玉身上,探索,估量,目光好似要穿透过她的皮相,从她身体里面择取些什么。
守烛壮寨里的天,灰蒙蒙的,好像比外边世界暗几度,这屋里也暗,牙天婃的面色更晦暗,连带着面上的刺青,也是虎视眈眈的怒相。兜中隐昼符微微发热,闫禀玉有些紧张起来,“……我今年26岁,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婚约。”
她虚报年岁,是觉得在这些术数家族面前,隐下生辰八字比较保险。
“哦。”得到回答,牙天婃直身回去,又再看了闫禀玉几秒方移开目光。
一旁冯渐微也心奇,牙天婃为什么会对闫禀玉问这么多?
“官邑。”牙天婃忽喊。
“诶。”老大爷低腰应道。
牙天婃问:“今天的饭食给寨里老人送了吗?”
官邑说:“已经让人送去了。”
“那好,让厨房给客人备桌午饭。”牙天婃说着,扶椅把起身。
官邑眼快来扶,被她挡开,低叱:“我还没老到这个地步。”
“是。”官邑应着,等候在旁。
牙天婃起了身,悠悠打个哈欠,精神不济的样子,“饭菜的口味,就按玉林和……”
她又看向闫禀玉,“和柳州的来准备。”
官邑:“是。”
“冯小子,老太婆要去睡午,就不陪你了。你在这自在吧。”
官邑跟随牙天婃,出了待客厅。
“我会把这当做自己家,不会客气的,婆婆你慢走~~”冯渐微的嘴脸,真是卑躬屈膝到家了。
活珠子看着心酸,觉得自己家主受苦了。
官安留下伺候,添茶上餐前点心。
闫禀玉没心思吃,总觉得这个地方处处透着古怪,特别是她没报家门,牙天婃怎么知道自己来自柳州?还是提前调查过?如果真提前调查过,那就是有备而待。
没过多久,官安招呼人上菜。
玉林菜口味清淡,以白灼清炒为主,柳州菜嗜酸嗜辣,较重味。厨师拿捏得刚好,菜色正宗。
至少闫禀玉没胃口,也被勾起几分食欲。
除了官安,有两名男人留下伺候用餐,应该是牙氏的家生子。这个家族果然以女为尊,进来壮寨,闫禀玉看到的服侍人的角色都是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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