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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让时鸿难堪,程慎之和宁鸾起身,一同回敬他。几轮场面话过后,时鸿抬手,猛擦一把额上汗珠,整个人这才放松了些。
时鸿看着宁鸾温柔的面容,不知怎的,恍惚间又想起望春楼气质出尘的林公子,只观二人举手投足间,神韵竟有着几分相似。
思及林公子,时鸿只觉眼前的宁鸾倍感亲切,竟话多攀谈起来。
“方才多有失礼,还未恭贺王妃大喜。”
宁鸾倒是有些意外,不知喜从何来,轻微诧异问:“将军何出此言呢?”
时鸿爽朗一笑:“上旬的朝会上,宁丞相向圣上讨要了恩典,亲自晋封容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可不是大喜!”
宁鸾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一瞬,她以绢扇掩面,轻描淡写道:“正是呢,将军消息灵通,我竟疏忽了这事。”
“我见那丞相府门庭若市,不知容夫人近来身体可好?”时鸿憨笑。
宁鸾声音如常,只道:“家母近日受些风寒,患上喉疾还未痊愈,不便见客,都是家父应酬着。”
“既是如此,本还想前往丞相府一贺,现下看来倒是不便了。不过……”
时鸿猛一拍头,激动地说:
“这不是巧了!丞相府定是不缺灵药,可将军府自酿的桂花蜜糖堪称一绝,可用来润喉最好不过,明日我就挑些好的给丞相府送去。”
宁鸾眸光微动,看向案几上琥珀色的蜜糖水,诧异问:
“桂花蜜糖?可是席上喝的这种?”
时鸿伸头一看,连称正是。
“这蜜糖水正是桂花蜜糖所泡。这桂花蜜采自将军府的桂花林。采来蜂蜜后,再佐以梨膏、桃片等物,按秘制比例瓮制半年,兑水饮用最佳。”
时鸿兴致勃勃,侃侃而谈。宁鸾不由拿起案上糖水,细细品味,果然感受出其中的不同滋味来。
若是能将此物引进望春楼,往后特色佳肴中,也就又能多上一样了。只是不知,将军府肯不肯与望春楼做成这笔买卖。
“我正爱喝甜的,慎之说这蜜糖水不错,不想竟是将军府特制。”宁鸾端起恰到好处的端庄笑意。
“若王妃不嫌弃,稍后我送几罐去镇南王府便是,也好以此物向王妃聊表歉意。”时鸿朗声一笑,甚是豪爽。
“那便多谢将军美意了。”
程慎之静坐一旁,默然看着二人交谈。方才宁鸾对这小子语焉不详的态度,已让他心下不爽。此刻见二人相谈甚欢,胸中更觉烦闷。
偏偏此刻,他什么也不能说。
程慎之执起酒盏,闷头连饮数杯。案几上,酒壶不知何时已然见底。
“再拿壶酒来。”程慎之唤来小厮,又送来一壶烈酒。
宁鸾见程慎之赌气似的,一杯连着一杯,一时摸不着头脑。她拉了拉程慎之的袖口,轻声问:“怎么了?”
程慎之低眸看向杯中晃动的酒液,只淡淡道:“无事。”
宁鸾也不想多问,只当是他喜爱这烈酒,想起边塞征战的时光。
总不能是因为多与时鸿说了几句话吧?
宁鸾抿了口蜜糖水,香气扑鼻,甜香细腻,确实不错。
……
酒过三巡,二人乘马车回府时已是深夜。
宁鸾回房沐浴更衣,程慎之径直去了书房,只说公务尚未处理完。管家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忙不迭去取早已备下的醒酒汤。
宁鸾虽喝酒不多,见后厨备下的是青梅橙子熬煮的甜汤,便也要了一碗。
程慎之独坐在书房,面前是父亲安南王传来的回信。
信中之言不过寥寥几句,除知程慎之打算以外,还在信尾特意提到,他的二哥又喜添麟儿,其长子世孙已八岁有余,如今慎之已是弱冠之年,却膝下无福。
安南王言语平缓,旁敲侧击询问他,是否纳妾以备生育。
抚摸着信纸,程慎之陷入沉思当中。
安南王世子有三,长子披甲出征,奔赴前线,已战死沙场数载。次子爱好风雅,醉心琴棋书画,对打仗领兵一事一窍不通,早早娶妻纳妾,做了个富贵闲人。
唯有他程慎之,自幼习武射箭,苦读诗书,三年前便统帅三军,连拿异族七城,生生被皇帝封了镇南王,将他择出了安南王府。
上次一封家书,程慎之字字恳切,表达虽受皇恩浩荡,却血浓于水,一心向着安南王府。而今日这封回信,安南王爷字里行间,也都是对程慎之的殷切期盼,暗藏血脉相连,父子情分依旧。
那么……
“哐哐哐。”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进来吧。”
……
“青露,明日将军府若送桂花蜜糖来,你找时间带一罐去那边。青霜或许也会喜欢。”
宁鸾洗浴完,穿了身样式简单的宫制长裙,乌云般湿润的青丝被柔软的丝缎裹着。
“是,小姐。我记下了。”青露忙不迭点头。
宁鸾坐在妆台前,青露接了绸缎为她擦拭头发。透过镜子,宁鸾见青露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向窗外。
“怎么了?”宁鸾拨弄着一支雀穿莲花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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