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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碗药见底,林知夏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苦得升天了。贺凌渊却像是早有准备,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腌梅子,精准地塞进了她嘴里。
酸甜的滋味瞬间在口中化开,压下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苦涩。
林知夏含着梅子,腮帮子鼓起一小块,像只偷食的仓鼠,那双因病痛而显得格外澄澈的眸子,也终于染上了几分鲜活的笑意。
贺凌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那最后一点阴霾也彻底散去。
“皇上,”林知夏缓过一口气,这才现他还穿着一身厚重的朝服,连忙道,“您……您刚下朝就过来了?您也守了嫔妾一夜,快回去换身衣裳,好生歇息一下吧。嫔妾这里有太医和宫人照看,已无大碍了。”
贺凌渊闻言,却并未起身。他只是伸出手,用那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怜惜地抚过她脸颊上那已经消退了些许、却依旧触目惊心的红肿。
“你受罪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后怕与愧疚。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道:“朕向你保证,此事,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好。”林知夏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与疼惜,心中一暖。
她知道,时机到了。
她没有再纠结于自己的伤势,反而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一片剪影,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皇上……”
“嗯?”
“嫔妾……嫔妾这次病得凶险,昏睡过去的时候,只当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抬起头,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孺慕与依赖,“嫔妾当时……真的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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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凌渊的心猛地一紧,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的手:“别怕,都过去了。”
“嫔妾不怕死,”林知夏摇了摇头,眼眶渐渐泛红,“嫔妾只是怕……怕若是就这么去了,便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嫔妾怕……怕以后再也不能陪您下棋,不能给您研墨,不能……不能再听您取笑嫔妾了。”
她这番自肺腑(的演技)的告白,如同一根最柔软的羽毛,精准地扫过了帝王的心尖。
“胡说。”贺凌渊喉结滚动,声音愈沙哑,“朕不许你死。”
“嫔妾还怕……”林知夏仿佛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她反手,用那只没什么力气的小手,抓住了皇帝的大手,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道,“嫔妾还怕……另一件事。”
“什么事?”
“嫔妾怕,嫔妾好不容易才琢磨出来的、能让咱们大衍朝的将士们在冬天不再挨冻的好法子,会随着嫔妾一同……深埋地下,再也不见天日了。”
“什么?!”贺凌渊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含翠,”林知夏虚弱地唤了一声,“去……去把我书案下,那个上了锁的蓝布匣子……取来。”
含翠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应下,很快便从书案的暗格中,取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木匣。
林知夏接过匣子,从中取出一沓厚厚的、用细绳仔细穿好的纸张,双手捧着,递到了贺凌渊面前。
“皇上……您还记得,嫔妾曾与您提过的,《南疆异物志》中的‘白叠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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