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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黄荷花正准备杀只鸡炖汤喝,屋子里,一个瘦瘦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扶着门说:“婆婆,别杀鸡了,前几日才吃了的。”
黄荷花握住鸡头,露出鸡脖子,一刀抹上去,鸡血潺潺流入陶碗之中,她头也不抬说:“你也知道是前几日了,郎中说了,你吃了大苦头,身子现在还虚着,就要多吃些肉补补才是。”
鸡血流尽,她手脚利索地将鸡浸入热水之中,开始拔鸡毛,对走到自己身边的孙子小声说:“大郎,你就别操心了,天老爷看着呢,那宋家亏了你,天老爷不会,那包袱里的银子够我们祖孙用好几辈子了!”
“你别忧着,好好养身子,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田大勇点头:“好。”
他看向门外,说:“婆婆,道长这时候怕是出城了吧。”
黄荷花看看天色:“都这个时候了,肯定出了。”
田大勇叹道:“若非我身子不中用,真该去送送道长的。”
黄荷花只好说:“你记在心里就是,以后若是还能遇到道长,可要好好报答他。”
田大勇应是,想了想,小声问:“婆婆,你说那银子是不是道长——”
黄荷花赶紧打断他的话:“这种话可说不得!”
她左右看看,把鸡扔进桶里,拉着田大勇入了屋子,才低声说:“衙门里那些官老爷寻宋家的银子都寻疯了,要是让他们知道道长在里面,还能放道长离开吗?”
“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就烂在我们的肚子里,可知?”
田大勇知道了其中的厉害,连连点头:“我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与此同时,一个高高瘦瘦的道人牵着一头小黑驴,驴背上坐着个小童,走出了郁山县的城门。
周一转身,看向身后的人,说:“就送到这里吧,你出了城再入城,便要付入城费了。”
洪冬点点头,将手中的油纸包送上,说:“这是我娘做的角子,是蒸好了的,吃的时候再用热水蒸一蒸就可以吃了。”
周一没有推辞,伸手接过,道了谢。
洪冬看着她,有些难过,说:“我真的不能叫你师父吗?”
这些日子,周一教她写字、画符,她也天资聪颖,记忆力绝佳,字和符不过寥寥几遍就能学会。
她看着周一,委屈巴巴的样子:“你教了我这么多东西,就是我的师父啊!”
周一叹了口气,道:“不必执拗于此,我暂时没有收徒的打算。”
洪冬失望点头:“好吧道长,若是以后还有机会相见,你能收我为徒吗?”
周一道:“以后再说吧。”
若要收徒,自当对徒弟负责,可她此刻漂泊路上,哪里能定下来好好教导徒弟,既然不能负责,又为何要耽误别人。
她对洪冬道:“回去吧,我们后会有期。”
洪冬点头,眼眶微微泛红:“道长,后会有期!”
周一牵着小黑离开了郁山县,走出不过一里路,一只黑色大鸟从天而降,落在了小黑的马鞍上,它问:“你们要去哪里?”
周一指向前方,说:“往江陵县去。”
看向黑色大鸟,道:“大将军可愿与我们同路?”
大将军沉默了几息,说:“不行的,太远了,我就飞不回去了,我还要回去看着小丫。”
周一问它:“小丫可还好?”
大将军点头:“没有再生病了。”
周一:“那便好。”
她看看前方,道:“既如此,大将军,我们便在此道别吧。”
大黑鸟飞到了一旁的树上,看着她们,问:“你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周一颔首:“自然。”
大黑鸟扇了扇翅膀,道:“以后再见了。”
周一:“再见。”
元旦冲着它挥挥手:“大将军再见!”
周一拍拍小黑的头,说:“走了。”.
天阴阴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河面上水汽朦胧,如在仙境一般,一道悠扬的声音划破了河面的静谧,一艘乌篷船慢慢悠悠地驶了过来,水面荡开涟漪,船头的老叟一边撑船,一边吆喝着:“嘿呦,嘿呦,嘿呦呦!”
声音在平静的水面上荡开,朝着四周散去。
并无什么实际的歌词,也无什么特别的调子,随口唱出,为自己寻着划桨的节奏。
在他身后,稚嫩的童声响起:“嘿呦,嘿呦。”
声音细细的,老叟哈哈大笑,扭头看去,看到了坐在乌篷船中的小童,说:“小道长,我们一起唱可好?”
说罢,便又嘿呦嘿呦起来,细细的童声在他唱了好几句之后,才慢吞吞地加入,于是一老一幼两道声音在这河水之上交织起来。
唱了好一会儿,船里响起了清脆的踢踏声,稚嫩的童声喊:“小黑,不能起来哦!”
老叟警觉扭头,看向趴在船舱中的黑驴,看样子本想起来,在小童说了之后,竟真的又趴下了,他赞叹道:“道长,你养的这头驴子当真是听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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