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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热闹喧嚣的戏台相比,戏台间的走道反而像是遗弃了很久,冷清的与戏台是两个世界,走在走道间看着两侧戏台上的热闹繁杂,丝毫没有局外人的安全感,反而因这对比的显得更加的空洞诡异。
然而,比这更让她心头一沉的,是身体的感知。
灵力……消失了。
不是耗尽后的空乏,而是经脉空空如也,识海沉寂如死水,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下意识去摸储物戒,冰凉的戒面毫无反应,成了一枚普通的饰物。
“闻厌,”她声音干涩“储物戒……打不开了。”
身侧的人没有回应。凌栖迟偏头,看见闻厌正蹙着眉,按在右肩下方——那是之前在冥婚戏中硬抗无面班主的地方。灵力尽失,他脸上再无半分血色,反倒将眉眼间的朱砂痣,衬得像雪地里将熄未熄的一点残梅。
他缓了缓,收回手,声音透过喧嚣传来,“此地绝灵。”
四个字,道尽了此刻最大的困境。
两人都是习惯了灵力纵横的修士,骤然变成了空有招式、内息全无的凡人,自然不适应。
“树歪根必朽,戏假人定邪。”凌栖迟目光扫过那些被无形屏障隔绝的热闹戏台,与脚下这片死寂的走道,强烈的对比让她心生寒意,“看这架势,不像天然洞府,倒像是某个庞大法器的内部。这些戏台,还有我们脚下这能看不能碰的‘走道’……”
她看着那些被屏障隔绝的戏台,一个念头闪过:“你说,这鬼地方会不会有个核心规则——只有当我们‘入戏’,成为台上的一部分,才能暂时取回灵力的使用权?脚下这片‘安全区’,说白了就是个巨大的‘观景台’,让我们干看着,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闻厌的视线从那个被屏障弹回的修士身上收回,闻言,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不知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想象力尚可。”他声音依旧平静,“不妨再大胆些。或许我们方才破掉的冥婚戏,也只是这法器万千‘戏目’中的一出。而这里,是总揽一切的‘后台’。”
他侧头看她,语气里听不出是认真还是揶揄:“怎么,凌大师如今是打算挑个顺眼的台本,主动送上去当主角?”
凌栖迟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当挑白菜呢?我是在想,如果规则真是‘入戏得灵’,那我们或许能利用这点,找个合适的戏台混进去,借它的力,直捣核心。”
“早说过,你那丹火化刃,过于依赖灵力。”闻厌旧事重提,但此刻听来更像是在佐证她的计划,“若有一柄实刃在手,纵是凡铁,无论入戏出戏,总多几分依仗。”
又来了。凌栖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等这事儿了了,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去七情谷,行了吧?给你找铸剑的材料,顺便也看看有没有合我手感的玩意儿,炼把实体的刀!”她语飞快,“现在说这些远水有什么用?”
闻厌闻言,侧眸看了她一眼,从鼻腔里懒洋洋地逸出一声:“嗯,记牢了。”他将话题拉回,“既然想‘借力’,总得先找到那根能撬动规则的‘棍子’。”
“核心应在深处,”他望向那无数戏台拱卫的,光线最为幽暗的区域。
“问题是,怎么过去?”
凌栖迟活动了一下手腕,“打过去?就靠我们这四只手?”她目光扫过近处几座戏台,试图从中找出些规律。“这些戏台看似杂乱,但仔细看,演员只在台上活动,从不见踏入走道半步。后面隐隐约约站着一群人,但看不真切。
她的目光在几座戏台间巡弋,最终定格在近处一出“书生哭坟”上。那戏台略显破旧,一角有根支撑的木柱尤为显眼——靠近地面的部分颜色深暗,布满了霉斑和虫蛀的小孔,甚至能看到内部些许朽烂的木屑,看上去远比其它柱子更显腐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裂。
“机会。”她低语一句,不动声色地贴近闻厌,用气声快道:“看到那根糟木头了吗?九成是个陷阱,但也是眼下唯一的破绽。我去碰一下试试深浅,你策应。”
闻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视线在那朽木与台上机械哭嚎的书生之间扫了个来回,淡淡道:“眼光独到,专挑软柿子。”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
“这叫精准打击,找最弱的一点撬开局面。”凌栖迟回敬一句,随即正色,“我去捅它一下,你看好,别让我真被这‘软柿子’吞了。若有不对,立刻……”
“尽量。”闻厌打断她,回答依旧简洁得气人,但他微微调整了站姿,重心下沉,目光锁死她的动作,已然进入了戒备状态。
凌栖迟懒得再跟他斗嘴,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就在台上那书生抱着牌位,拖长了调子干嚎,声音最为刺耳的刹那,她身形如狸猫般蹿出,直扑那根朽木。她谨记“三分力,一触即退”的原则,右手食指如电,点向那冰凉滑腻的柱身!
然而,指尖传来的并非木质的实感,更像是某种活物的冰冷皮肤。一股阴冷粘稠的吸力猛地从中爆,如同有生命的藤蔓,瞬间缠紧她的手指,蛮横地将她往幕布方向拖拽!
“凌栖迟!”
闻厌的声音与身影同时而至。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身体后沉试图稳住。
就在这身体失控、被巨力拉扯的瞬间,凌栖迟慌乱间抬眼,正对上戏台上“书生”微扬的笑眼。那书生依旧维持着哭嚎的表情,嘴角却违背常理地向上咧开,形成一个空洞而诡异的笑容,他用那带着回音的腔调唱道:
“又来两位痴情人……妙极,妙极!正好为这《黄泉夫妻把家还》……添段新戏文咯……”
闻厌的锚点战术未能成功,两人的身影终究被彻底吞没。那拖得长长的尾音,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两人的听觉,随即彻底没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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