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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如何摇晃,如何吼,薛彩月依旧紧闭双眼。白婵看不过去,一把推开他,将薛彩月重新放好,骂道:“她是不想看见你,你滚啊!”
什么人,杀了人全家,还要人天天面对他活着!
祈修彦踉跄两步,脸色很难看,寝殿里跪着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声。他整理衣摆,将头转向跪着的太医:“治不好皇后,你们都陪葬,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她喝药。”
说完拂袖而去!
一大群人守在栖凤宫,愣是没办法让薛彩月喝药,最后想办法灌了下去。
到了下半夜,薛彩月的烧总算退了下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太医院留了两个太医在偏殿值守,其余人全部撤了下去,白婵依旧和她躺在一起。
她习惯性每隔一会儿就摸摸身边的人有没有继续发烧,迷迷糊糊睡着后,等再摸过去,身边空空如也。白婵立马吓醒,接着昏黄的灯光在寝殿里转了一圈,依旧没看到人。
寝殿外的宫人被她惊醒,慌慌张张跑来。白婵急道:“快去找皇后娘娘,她不见了。”
外头天已经亮了,下着浓重的雾。白婵第一反应就是薛彩月肯定去找祈修彦了。
她随意穿了件衣裳,踩着鞋子出门,跟翠竹和灯草还有大批的宫人分开找。
祈修彦被惊醒,面上居然也露出焦急之色。
一声声急切的呼喊透过浓雾在皇宫中回响,大批的人最后在昔日的东宫找到爬上屋顶的皇后娘娘。
此时浓雾散尽,霞光初绽,薛彩月衣着艳红色衣裳,站在高高的碧瓦之上,仿佛又是从前那个嚣张跋扈,光彩照人的薛家嫡女。她走动两步,衣袂飘飘,踩碎的瓦片滚落砸在地上,底下的一众人心惊胆战。
白婵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她一个不注意摔下来,东宫最高的屋顶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前面全是青石地,摔下来必死无疑。
她紧张喊道:“彩月姐姐,你别动,我上去接你。”
薛彩月又往前走了一步,抬头就见祈修彦衣衫不整的跑来,他身后还有大批的禁卫军。
她呵呵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偏偏双眼含泪,朝着紧张的白婵道:“阿婵,我薛彩月这辈子瞎了眼,既然没办法杀了他,我就死给他看!”
红日自她身后升起,将她整个人都笼在霞光中。
她笑得悲凉又决绝。
祈修彦边走边朝着她怒吼:“你敢!要是你敢跳下来,朕就将薛家人鞭尸再挫骨扬灰!”
“闭嘴!”白婵朝着祈修彦吼道。
祈修彦憋着一股气果然不说话了,眼睛却直直的盯着高瓦上那红衣烈焰的女子。他手往后摆动,禁卫军得令,悄悄接近高楼。
白婵配合的稳住她,“怎么没办法杀了他,只要你活着就能杀了他,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只要活得比他长熬也要熬死他。”
薛彩月一笑,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她哽咽道:“阿婵,你帮我熬吧,我要下去陪爹和娘。”她又看向祈修彦,仿佛要将年少的爱恋从眼眶里挖出来,咬着牙道:“祈修彦,你没有心,我诅咒你今后都活在噩梦中,生生世世都得不到任何人的爱。”
祈修彦捏着龙袍的一角,手指骨发白,一言不发!
禁卫军已经攀上一楼屋顶,缓步接近薛彩月,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然而就在禁卫军伸手抓住她衣摆时,她往前一跨,红衣飘飞,整个人从高楼坠下。
禁卫军紧随着她跳下。
白婵吓得尖叫,朝着急速下坠的人冲过去,企图用手接住她。
周围惊叫连连。
砰!
薛彩月重重的摔在青石地板上,鲜血从她墨发下流出,将红衣染得更红,她绽开的裙摆好像她最灿烂的一生。随同跳下的禁卫军落在她身边,伸手往她头顶探去。白婵疯了一般,眼泪汹涌而出,一把将那禁卫军推到在地。
“滚开,别动她!”
血越流越多,薛彩月躺在地下一动不动,曾经鲜活的脸还带着泪痕。
这是白婵见过最明艳鲜活的人,就这么死了,她抱着薛彩月哭得泣不成声,胸口被她的血染红。
日头升上天空,整个皇宫金光万丈,祈修彦站在五步开外愣愣的看着毫无生气的薛彩月,眸光一点一点变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被生生挖去一块。
“这糖是给我的吗?”
“不许欺负他!”
“太子表哥你真好看。”
“太子表哥,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太子表哥,我很快就要嫁给你的,你开不开心?”
“太子表哥”
他朝着薛彩月走去,蹲下身强行将她从白婵怀里拽出来。白婵厌恶的看他,死不肯松手,尖叫道:“她死了,她都死了,你还不放过她,祈修彦你不是人,你没有心。你知不知道,她因为你的一颗糖就一直喜欢你,她一直在追着你祈修彦,你怎么不去死!”
跪着的宫人传出呜呜哭声,先前被推开的禁卫军死死的拉住她,她挣扎不休,那人只能从背后抱住她,将她往后拖,挣扎间,他手心的疤痕袒露出来,白婵一愣,整个人颓然的坐在殷红的血迹旁。
祈修彦抱着红衣薛彩月一步步的走远,宫人呜咽一片。
灯草从宫人中冲出来,要扶白婵,白婵只是呜呜的哭,根本不肯起来,最后还是禁卫军统领一把将人抱起,送回栖凤宫。
等所有人都走后,白婵才打开手心,手心里躺着一方锦帕,帕子的边角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金蝉。这帕子是方才锦衣卫首领顺手塞给她的,她打开帕子,帕子中央写着三个字“别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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