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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曾嬷嬷吧。”程妩了然。曾嬷嬷是月黛的妈子,两人见了,自然要碎嘴一番。
只曾嬷嬷或也不敢说得过于详尽,免得传出不好的风声,还得遭季氏责罚,故怕只拣了些不防的话说与她听。
程妩没当回事,只懒懒怼过去:“你来寻我,我反要问问你,昨晚虽是霁蓝守夜,但我还未安寝,也没到下值的时辰,你身为贴身近候的一等婢女,人在何处呀?”
“就是,平日你见姑娘好说话便惯常混闲,昨夜夫人催得急,你人影都没一个,我们上哪里去寻你?现下姑娘未治你的罪,你反倒论起姑娘的不是了。”霁蓝憋了半晌,见程妩没像往常那般视若无睹,尤为解气。
“我跟姑娘说话你插什么嘴?”月黛依旧松散着身姿。
霁蓝气急,一个跨步冲上去,“你是什么身份,还敢在姑娘跟前端架子,也不去外头的水坑处照照自己这张丑相。”许是程妩昨夜外露的另一面让霁蓝感到强势,现下她斥起月黛来也更为大胆。
“你…”月黛被她堵得发哽。
“你老妈子难道没跟你说嘛,昨夜在上房,连主君都夸我们姑娘聪慧灵巧呢。”霁蓝撅起一侧唇角,颇为得意,仿佛受夸赞的是自个一般。
“主君夸姑娘…”月黛重复这句话,显然毫不知情。
正这时,候在廊外的婢女行至屏风外禀报,“姑娘,四姑娘来了,说是要同姑娘一道去老太太那,还捎了如意楼新出的点心过来,说是让姑娘尝个新鲜。”
程妩眉头一扬,倒也不意外,只把手搭在霁蓝腕处,越过月黛,朝屋外步去。
月黛一时进退为难,眼瞧着两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只好跺跺脚,跟上。
程妩方跨出门栏,转面就瞥见站在正堂外的程涵,她今日穿了袭长春色石榴裙,虽还是往日鲜明的打扮,却在对着程妩时,少了几分轻慢。
“大姐姐安好。”她抿出一抹笑,主动向程妩问安。
“四妹妹来这般早?”
程涵扬了扬手中的提盒,“我新得了些糕点,怕路上凉了失去滋味,二姐姐那也有一份。”
“那谢谢四妹妹了。”程妩使了个婢女接过提盒下去温着,又暗下感叹婉姨娘做事周全,不说程涵送来的只是几块糕点,且还给程漪备了一份,故明眼瞧着,谁也不知她已和程妩搭上线。加之今日大房除去才学会走路的五妹妹,皆要去松寿院,如此程涵来寻她也不算突兀。
“走吧,先去上房给母亲请安,再唤上二妹妹一道。”程妩步过去,与程涵站在一处。
“好。”程妩难得的乖顺,虽在面对她的时候依旧别扭。
程妩只做未见,与她一路无言地行着。
.
春华院。
季氏显然也未歇好,即便已施多层脂粉,也掩盖不了眼底的黑块。
她无精打采地挥手,便让程妩二人起了身,未多作难。
程妩垂看着鞋尖,心下暗愉。昨夜季氏吃了个如此大的哑亏,不能发作,还得眼睁睁瞧着程宏茂溜走,宿到婉姨娘房中,叫她如何安歇。
如今大房就她这个正妻和婉姨娘一个妾室,如若她顺利生出男嗣也就罢了,万一婉姨娘赶在她前头,诞下庶长子,季氏颜面何存?
往后她的儿子就只是嫡子,而非长子,这还不算最坏的结果,怕就怕她肚子一直没个响动,便只能想法子把婉姨娘的孩子过继来,日日膈应。
前世就是如此,只那时婉姨娘已然落败,孩子便顺理成章的被季氏抱养走,那孩子不知生母为何人,又没了婉姨娘和程涵整天在跟前晃悠,季氏心中的不快也渐渐被男嗣带来的利益所取代,最起码面上对着婉姨娘这孩子还算优待。
只如今,有着她的助力,婉姨娘断然不会如此快退场,就算季氏还想抚养庶子,孩子的生母还健在,又岂会与她一条心。
程妩细捋着,忽闻一阵脚步声渐起。
“母亲,女儿来迟。”程漪携着四个婢女踱进,面上端着恣意。
程涵见着她,忍不住撇撇嘴,“你就住在母亲这,还来得这般晚,我和大姐姐早到了。”
“四妹妹莫是忘了昨日的教训?要不是母亲宽容,你这手心如今怕是肿得老高了吧。”程漪凑到季氏跟前,倚着她撒娇,“母亲今日起色不佳,可是被女儿们给气到了?”
季氏轻拍她的手,讥诮道:“果然还是带在跟前的贴心,旁的,不提也罢。不是我肚里生的,倒也能理解,这打我肚子里出来的却也是这般,令人寒心。”
程妩心下好笑,现下季氏不能拿程涵如何,又怪罪她昨夜说的那番话给她下了脸面,便逮到机会就冲她出气。
“母亲哪里不舒坦,可有请郎中来瞧过?”程妩只做不知,从容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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